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四圆,但这十五的月亮却也丝毫不比十四的差,皎洁的月光余辉满堂,那一轮皓月似遥挂在天际的明灯,耀人眼光绚烂光亮,整片苍穹暗青色夜幕似也沾染上那层叠的明亮,圆润而充实。
只是,无人理清那一轮皎月之后暗芒沉淀的滚滚乌云,似风雨欲来。
今日是中秋百宴,建文帝亲自下命交拟名单,即时朝中上下,文武百官,各府名媛都会参加,往年今日,向震洪都是带着向灵月走出宴,熟悉向震洪的朝廷百官都甚是熟捻,只当那位大小姐不得他老人家欢喜罢了,但今年除去向灵月之外,又多了一个她。因而一路来受到不少人奇怪的目光。
向洛云目不斜视,静静的跟在向震洪身侧,仿若周遭一切各意探究的目光都闻若未闻,倒是向灵月吃得开,每过之处总有千金或少爷频频和她招呼来去,等她问候完向震洪早已在位置上做好。向洛云本想快点跟上,但总是有意无意的被向灵月的那些朋友挡住。
这不,前面又来几个了。几个华服少年凑上前,将向灵月围起,顺便也把向洛云圈进一起。
“灵月妹妹,你来啦,方才刚说怎还未见你,你就出现了,真好巧。”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原来是安公子你们几人。”向灵月大方的打招呼。
“哈哈,当然是我们了,咦,这个女人是谁呀,和你一起来的?怎么还带着面纱,这对皇上可是大不敬的事儿。”那位叫安公子的少年双眼一瞄,扫向向洛云。
向灵月还未回话,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她回话,安公子身侧的红衣少年便扯着嘴皮子笑了,“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灵月妹妹家里自己毁自己容貌的那个疯子么。”
“哦,原来是她呀,她是不是有病呀,自己把容貌给毁了,难怪幕王殿下会说她是个疯子。”
“谁知道呢,没准真是有什么癫病,不然谁会这么做呢,肯定是癫病发作的时候稀哩糊涂就做了。”
“哦……原来如此……”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声音有渐渐涨大之势,已经有不少离得近的人侧耳相视,奇怪的看过来,而向灵月则微笑伫立一旁,似乎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她姐姐,而是陌生人。
向洛云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这出戏是幕王殿下安排的,还是向灵月怂恿的。
她微微额首,看看他们,不冷不淡的道:“据说癫病是会传染的。”扶额,她无辜的浅笑。
安公子等人一怔,虽然话是他们说的,但谁也无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有癫病,更何况,一个正常人会愿意把自己容貌给毁了么,难道说,她真的有癫病?
瞧见向洛云淡定的深情,安公子等人犹豫了,怔然后退一步,问向灵月,“灵月妹妹,她不会是真有癫病吧?”
向灵月提着裙子,看也不看向洛云一眼,淡淡道:“恐怕不是癫病,是疯病!我们走!”
扭着柳腰枝,提着罗纱折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安公子等人嫌恶的呸声,跟在向灵月身后也急着走了。
向洛云微笑,疯病?癫和疯,有哪里不一样么?她理理衣裳,今日她穿的是素白色纱裙,浅淡的色彩倒映出周围五光十色的绚烂,看起来别具一格。
各府名媛与大臣们都尽数到场,环顾一周,女子打扮得娇俏可人温柔贤淑,男子风度翩翩儒雅俊逸,相对于她的朴素,倒像是来伺候人的下人,而非向府的大小姐。
找到向震洪所在位置,她坦然面对别人投注来的目光,面带微笑的向前走去。脚步抬起,还未落下,一只冰冷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手指冰凉,是凉不是寒,像是雪落下后急于融化的那种刺骨的冷凉,即使隔着衣裳,仍然能清晰的感觉到。
“向大小姐。”略带冷漠的音调自身后响起。
向洛云停住,回身行礼,目光微垂,“见过幕王殿下。”
幕王云幕天,今晚逼就她来这的主角,想不到运气这么差,才刚来就碰见他,向洛云撇撇嘴无奈,暗叹自己运气不好。
“好久不见。”云幕天收回手,负于身后,轻挑的凤眼睇着她,“想不到向大小姐还能记得本王,本王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向洛云赔笑,“哪里,幕王您风姿卓越,天人之貌,洛云想忘也忘不得呀。”
云幕天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锯,紧紧看定她面纱之下的左脸,道:“如何,利用本王的滋味,是不是很过瘾?”
他的声音不冷,清淡的如同那月下之光,柔柔和和却透发出慑人的狠,似蓄意待发的鹰正准备突击猎物。
向洛云无辜的眨眨眼,简单的两个字——装傻,“利用?幕王殿下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洛云听不懂?”
凤眼眯起,瞳孔透出黑芒,“和本王装傻?”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天生娇软柔嫩嗓音有着朦朦胧胧的天真,大眼懵懂的回望他,“民女真的不知幕王您在说什么,是不是洛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您?真的不好意思,洛云有癫病,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癫病?”剑眉上挑,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是信或不信。
“是的。”她难过的抿着唇,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向灵月和安公子等人,“不信幕王殿下您可以问他们,他们知道的。”
不远处,安公子与向灵月等人突然打个寒颤,不约而同朝向洛云望去,他们……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不过显然,云幕天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勾唇一笑,妖冶风姿尽数杂现,道:“既然自己病都治不好,却还妄图自称神医医治太后,你岂不是将太后的忧关性命置于了儿戏?”
不顾太后安危滥为医数,此乃大不敬,大不忠,若真追究起来,她向洛云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