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方才所使用的可是天侍一族的龙涎砂?”书生见阿漓没有回应,就又说道:“额……姑娘,在下还看到过一本书上说,有一种玉笛,其音可驭百兽,乃天侍一族巫咸至宝,在下刚才看到姑娘的笛子就与书上说的很像啊!”
阿漓则一直没有回应,心中却也纳闷,这专驭凶兽,百试不爽的万兽笛,今日的功效为什么这么弱?而当她听到天侍巫咸这几个字时,顿然一怔,她如今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天侍族巫咸这四个字,虽然这是她曾经仰慕骄傲过的四个字。
两人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山阴。常年阳光不足之下,此地生出了许多形状怪异的树木。加之有冷风在山谷之中肆虐,阴森之感骤然而生。
“姑娘!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吧,一……一定会有的!阿嚏——!”书生说着打了个喷嚏,裹紧了潮湿的衣襟,在溪流旁低头四处仔细张望着,“姑娘啊,这安神草虽不能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如若服用得当也是可发挥出奇效,你比如说,这……”
书生再一抬头,忽然发现刚刚还在身旁不远处的阿漓,已经不见了!
“姑娘!姑娘!”
书生惊慌地朝四下望去。可周围的树丛中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间,树丛里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书生的后衣领。
“有鬼——!”
随着书生杀猪般的惨叫,他就被拖进了一个长满青苔的树洞之中。
“闭嘴!”
“姑娘?”
书生听出了是阿漓的声音,便猛地一睁眼,眼前的景象,竟然完全不同了!整个人傻愣愣地靠在身后那人的身上。此刻出现在书生面前的是一片如梦幻般随风摇曳的桃花林。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使得每一瓣桃花都渲散出入画神思的美景。
“这也太美了!无可想象!完全没有道理啊!山阴之处怎么会有这样一片仙境?”书生向前紧走几步,不禁赞叹道。
“原来这里被施了迷阵,难怪这几年看不到了,要是小蛮哥哥在就好了。”阿漓一边包扎着右手手掌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姑娘,你是受伤了?”书生回过神来,发现了阿漓右手上透着血迹的丝帕,忙追上去问道。
阿漓则抬起左手,朝书生晃了晃,书生便识趣地向一旁退开一段距离。
“姑娘你看,前面有座墓碑。”书生指着桃林前方正中一棵巨大的桃树下,远远看去好像立着一座青石修砌的墓地。
随后,两人四处张望着,踩着铺满花瓣的小径,缓缓来到了空地正中。
“果然是一座墓。”书生说着躬身拜了三拜,又回身对阿漓说道:“姑娘也拜一拜吧。”
“爱妻,千岚,之墓?……”而此时的阿漓却怔怔地盯着墓碑,两个字两个字重复地读着。
书生听阿漓这样不断重复着,也便再次看了看墓碑,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千岚?她不是天侍族的巫咸吗?原来已经……唉!”说着叹了口气,“大齐境内都传说当年天侍一族无故被一群人屠了村,只有极少的人逃了出来,这其中,听说就有巫咸的女儿。”
良久,阿漓语气愤恨地说道:“这是谁立在这儿的?!”
无论是多么难熬的思念重压在自己心口,记忆里那慈爱美丽的模样都会瞬间化解掉一次又一次涌上的恨意。而就在刚刚,阿漓觉得那个完美的面容已经愈来愈模糊。她不知道,是自己突然忘记了,还是自己已经被忘记了。
“据此碑推断,应该就是她的丈夫所立才对。”正仔细看着墓碑的书生说道。
“怎么会?!不可能!我娘不能死!不可能——!”阿漓一挥手打翻了灵前的供果香烛,“谁立在这儿的?!”
当心中的不详不幸成真,那么,在那一刻,痛恨自己已经超过痛恨本身。
“姑娘!姑娘!不可!”书生被阿漓吓了一跳,于是便想试着靠过去。
“别碰我!”阿漓大喊道。
书生向后退着退着,忽然停住,惊讶地说:“刚刚姑娘是说……这位逝者千岚是你的母亲?那么你……?”
“走开!”阿漓双手抚上墓碑,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大喊。
“姑……姑娘”
少年的声音忽然间颤抖了起来,并且阿漓感到他正紧紧地靠着自己的后背。
“滚开!”
“滚开!”
可就在阿漓喊完第三声后,气急地一回身时,却看到了书生恐惧地望着身后正缓缓地朝二人逼近的七头巨狼!
为首的就是溪水边那头黑色巨狼。只见那巨狼浑身已尽是龙涎砂灼烧后的伤口,可面目依旧凶恶慑人。
“你快走吧。”阿漓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姑娘,我们一起走!”书生又拿出了那两捆葱,做着握刀的姿势,坚定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阿漓突然问道。
“在下,子书安。”书生紧张地说道,“不知姑娘芳名。”
“你没有必要知道了,反正我们都要死了,我问你名字,不希望我与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就一同稀里糊涂地死掉。”说话间,阿漓双手握紧一把龙涎砂,颓然地就朝群狼走去,“两个人是一定逃不掉的。”
“姑娘!我来引开它们!”
书生子书安说着抡起葱就冲到了阿漓的身前。对面三头巨狼见势,稍退两步,猛然向前就是一跃,直扑子书安。就在阿漓回过神,想要掷出龙涎砂却也为时已晚之时。
从左边桃林中,疾飞而出了三支短箭。眨眼间,其中两支分别直插咽喉,还有一支钉进了一头巨狼的左眼中。
阿漓与子书安惊讶地看了看眼前两具巨狼的尸体和那头哀嚎着逃回狼群的巨狼,又都不禁望向左边的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