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李四龙跑到吴有德家叫出周正豹,说是有点事要同他讲。周正豹跟着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小树林边停了下来。李四龙恶狠狠地对周正豹说:“我知道你同何乐乐是同学,但是我喜欢她,我是先君子后小人,跟你打一个招呼,识相你就绕着走。”
周正豹说:“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何乐乐已经是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大学生了,你能配得上她吗?!她能同你这样的人处朋友吗?”
李四龙上去对着周正豹劈胸就是一拳,周正豹没躲也没闪,他能感到这拳还是有些分量的。李四龙穷凶极恶地叫嚷道:“这是我同她的事,你不要在中间插杠子。你知道吗,如今社会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周正豹说:“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她的家庭背景是你望尘莫及的,我劝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这时吴有德赶了过来,他怕周正豹一个人吃亏。
李四龙咆哮如雷地嚷道:“老子就是要白日做梦,就是要癞蛤蟆吃天鹅肉,还要做个风流梦,吃一只又白又嫩的大天鹅!告诉你,董成虎能吃上姚香梅的天鹅肉,我就能吃上何乐乐的天鹅肉!”
听了这话,周正豹浑身的血液往上涌,正要冲上去教训他,他却气急败坏地跑开了。吴有德感到十分紧张,说是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何乐乐,让她多加提防。周正豹说马上就要考试了,拿到了驾驶证各奔前程,一切也就过去了。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周正豹故作轻松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何乐乐,让她多加提防。
周正豹和李四龙见了面,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如同往常一样跟着师傅上了路。这时已经到了考驾证的前夕,学员们都到了能够自己驾驶车辆上路的程度了。第一个进驾驶室的当然是何乐乐,紧跟着李四龙就想往驾驶室里钻,周正豹刚要用身体把他挡开,何乐乐上前拉了周正豹一把。师傅多少也看出了一点情况,他瞪了李四龙一眼,说:“你挤什么挤,到车厢上面站着去。”这样师傅同何乐乐、周正豹三人坐进了驾驶室。
何乐乐开着车,往城郊方向驶去,师傅在一旁点拨着。车子刚开到城郊十来公里的时候,他们突然看见前面百十来米的地方,有两台迎面行驶的汽车猛然撞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轰响,吓得车上人都打了个寒战。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何乐乐慌了手脚,她掌控不住手中的方向盘,车头直往路边的排水沟里栽,在她边上的周正豹一把抓住了车的方向盘,向另一个方向打去。车子在公路中间忽左忽右地大幅度蹿行。师傅疾声喊着;“拉闸!拉闸!松 油门……”
何乐乐这才想起来,急忙松开踏着油门的脚,用手拉住了车闸,小皮卡车这才停下。车上的李四龙被左晃右闪的车厢碰得很恼火,刚想破口大骂,只见刚才撞在一起的两车上已经升起了黑色的浓烟。公路两旁村庄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向发生车祸的地方跑过去。周正豹拉过何乐乐,调换了位置,还没等师傅开口,便向车上大喊了一声:“龙哥,坐稳了。”并发动汽车向事故现场驶去。师傅赶忙喊道:“小子,稳着点!车子不要靠的事故现场太近!小心车子里面汽油爆炸!”
周正豹答应了一声,把车子停靠在离事故现场四五十米的地方,他叫了一声:“师傅,你同乐乐坐在车里,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拉开车门一头蹿了下去,甩开大步便向事故现场跑去。李四龙也从车厢上跳下来,大声地喊道:“你等我一起,遇到事儿也有个帮手!”
俩人一前一后跑到事故现场,只见一辆中巴客车同一辆卡车死死地咬在一起。车上的人鬼哭狼嚎,乱作一团。周正豹看见中巴车的油箱正在向外面滴着汽油,便大声地喊道:“龙哥,我们赶快把车门弄开,把车上的人放下来,不然汽车要是爆炸了,这一车子人就没命了。”俩人跑到中巴车门前,拼命地将车门往一边拉。可是,里面的人都冲到了车门口,把车门从里面给抵死了。正在这时,一个村民递给周正豹一把铁锹,大声地嚷道:“把车窗玻璃砸碎,让人从窗子里爬出来。”
这句话提醒了周正豹,他奔到汽车后面的挡风窗前,抡起铁锹,猛地向挡风玻璃上狠命砸去。只听得“咣当”一声爆响,车后窗玻璃被砸了个粉碎,车上的人一窝蜂地奔向了车后窗。周正豹立刻向人群大声地嚷道:“大家听我指挥,男子汉自觉点,先把小孩和老人弄下来,然后妇女下,我们在窗口 接着……”
周正豹从旁边围观的群众中叫出几个年轻力壮的,帮着车上的人翻越车窗。他同李四龙又一起奔到车门前,用铁锹把车门砸开了,指挥着一部分人从车门处跑下车。这时师傅同何乐乐也都跑到了出事现场,师傅一看车子的油箱正在往外漏着汽油,便大惊失色地惊呼道:“不好,车子漏油,会爆炸!”
这一声惊呼一下提醒了混沌中的人们,大家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四处逃去。
周正豹一把拉住了李四龙说:“龙哥,这辆中巴上的人是得救了,那辆货车上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俩人奔到大货车前,只见货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被撞得粉碎,驾驶室里坐着一男一女,都被撞得满脸是血。他们立刻拉开车门,先要把那个年轻女人抱到车下,李四龙用手放在她鼻子下面试了试,见她既无出气也无进气,再摸摸她的脉搏,也没有了跳动。他一边把她抱下车,一边对周正豹说:“这个漂亮女人报销了,真可惜了!也不知是谁命中断了桃花运。”
周正豹向他嚷道:“天都塌下来了,你还在废话,这里还有一个活的,腿被卡在椅子和前制动里了,快来帮忙。”
李四龙赶忙把女人放到路边,跳上货车驾驶室,他代替周正豹抱住了车上的驾驶员,周正豹从车上找了一根撬杆,狠命地撬车座椅和制动之间的空隙。可是驾驶室已经被冲撞得变了形,怎么也撬不开。这时被抢救的人苏醒过来,他哼哼了几声,仿佛清醒了一些,他拉住周正豹的手急切地说:“兄弟,你们赶快走吧,把车上的那个女人帮我带出去。我是不行了,我家住在南门小街,我叫宋大可,你回去告诉我老婆,让她把儿子带大成人,不要让儿子 改姓……”
周正豹安慰他说:“大哥,你都瞎说些什么呀,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能把你救出去。”
宋大可说:“兄弟,你们快逃生吧,这车上装的是炸药,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四龙一听说这车上装的是炸药,浑身打了个寒战,一把拉住周正豹说:“兄弟,赶快逃吧,别把小命丢在这荒郊野外,不值得!”
周正豹对着李四龙大呼道:“你就是个浑蛋,你别先顾自己跑,你要赶快告诉下面的人,这车里装的是炸药,让他们赶快逃命去……”
李四龙一头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跑出一段距离,这才向混乱的人群嚷了一嗓子:“车上装的是门头沟那边开山的炸药,快跑吧!丢了小命不划算……”
周正豹把驾驶员放开,说:“大哥,你忍着点,兄弟对不住你了。”他将撬杆插进驾驶座椅和制动挡板之间,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叫一声,将座椅狠命地向后面撬去,终于使座椅和挡板之间出现了松动。周正豹也管不了驾驶员是死是活,将他的断腿从坐椅和制动之间猛地往外拉起,将他推出驾驶室车门,跟着他也跳下了车。看见对面的车子漏在地上的汽油已经淌了一地,他一边背起宋大可拼命地向公路旁的水沟里奔去,一边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喊道:“车上的炸药要爆炸了!车上的炸药要爆炸了……”
他背着宋大可刚到水沟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粗大的烟柱直冲云霄,在离地面几十米的高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周正豹顿时感到有一堵巨大无比的铜墙铁壁向他冲压过来,身边“轰”的一声爆响,眼前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