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从梦香中被早起铃声叫醒了,出了小楼的大门天才麻丝亮。萨特县长指挥着秘书和驾驶员从伏尔加车上往他们车上搬运着货物。
玛丽亚说:“萨特大哥,这么一清早给我们送什么礼物啊。”
萨特打着哈哈说:“今天我搭你们的便车回家,带些小物件送给穷兄弟,你个大富姐哪里还稀罕我送礼啊。”
鲁洋好奇地问:“怎么,县长还带个医药箱做什么?”
萨特一边往车上拿着药箱子,一边说:“不是过去我在图瓦村时跟着老爹学过蒙医,当过赤脚医生吗,村里现在还是缺医少药的,我带了一些常用药,有空再给乡亲们看个小病什么的。”
陆笑梅上去摸着格里木背着的一支折叠枪说:“哎,格里木,你从哪里弄了支这个。这叫什么枪啊,这样精致?”
格里木得意地说:“小姐,少见多怪了吧。这是微冲,二百米内都具有杀伤力呢。”
萨特解释说:“山大林子深,走的又多在边境线上,时常有野兽出没,格里木兄弟不是当过兵吗,我让人送一支家伙过来,带上以防万一呢。”
萨特说:“早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矿泉水管够,两个鸡蛋一张阿尔泰馕。晚饭到哈尼的白房子吃了。走这样的山路,我的坐骑‘伏尔加’不好使,也让老哥尝尝你们日本三菱越野车的滋味。”
萨特的驾驶员和秘书把一包包食品递到各人手中,格里木嚷道:“县太爷,你这阿尔泰馕跟天山馕、和田馕有什么不同吗?”
萨特哈哈大笑着说:“阿尔泰姑娘,亲一嘴就知道它又香又美了。”
格里木还真咬了一嘴馕,包在嘴巴里咀嚼起来,说:“县太爷说得对着呢,还真像阿尔泰姑娘的脸蛋又香又美呢。”
陆笑梅坐在副驾位上讥讽地说:“拜托你了,说像你们男士的脸蛋好不好!”
格里木顶真地说:“不行,我们爱男士,那还不成了同性恋了吗!”
大家一阵哄笑。
车子开出了布尔津县城天才放亮,大家便在车上吃起了早餐。玛丽亚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周宇,周宇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便把鸡蛋放进嘴里,一边开着车,一边咀嚼着。萨特县长回过头来说:“小师妹,这点活我来做好了。我们下基层经常是顶着星星出,披着月亮还到不了家。我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人少地多路难走啊。按人口算要是放在内地,我也只能算个乡长而已,要是论地域算,我可要换他个小省省长当当呢。”
他说着从自己的馕上撕下一大块递给周宇说:“小伙子,上了一辆车就是一家人,你就是马,你就是牛,你不填饱肚皮我们一家人就不能行走。我们这千奇百怪的地方你来过吗?”
周宇诚实地说:“没有。”
萨特说:“那你就听我的。趁现在能吃我递给你就吃,能喝我递给你就喝。过了额尔齐斯河,那边的路就是咱布尔津的跳舞厅,你想吃也吃不成了,想喝也喝不成。”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周宇说:“小马驹,你就喝吧。我现在要把你侍候好,你现在就是咱们天山下的小野马,宝贝啊。等过了白房子,咱就把你丢一边去了。我就成了老野马了,你们全员都得听从我萨特县长的指挥。”
出了县城走了不大时间就是砂石公路了,坐在三菱车上还是比较稳当的。车窗外的草原上一群群牛羊已经在啃食着绿草,放牧的人们骑在马背上,欢快地跟在牧群后面游荡着,远方还不时地传来悠闲的牧歌声。由于这里靠近河流,水润土肥,草木丰盛,有的绿草长出有半人多高。玛丽亚让周宇把车窗打开,让大家尽情地吸吮着原野上的芬芳气味。萨特说:“你们赶上了阿尔泰最美的季节来了,尽情地陶醉吧。”
玛丽亚兴奋地说:“我们就是要选择这个季节来的。你看那草原、湖水、蓝天,这里有天茫茫,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北风光啊。”
快到中午时分车子便进入了阿尔泰山坡地,显然颠簸的道路使车子减缓了前进的速度,人们也在车厢里东摇西晃起来。萨特见大家都不讲话了,便打趣地说,见到我们布尔津的跳舞厅了吧。这只是牛刀小试,还有无限风光在后面呢。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两边都是石头山,山地呈十五到二十五度的仰角向着前方展开,山路两边多是光秃秃的石头,很少见到树木和绿草。车子越过了两座山峰,在一个山凹坡地中停了下来,陆笑梅赶紧跑下车去呕吐不止。后面车子跟上来,古丽也下了越野车,蜡黄着脸也陪着陆笑梅呕吐起来。当她们还没喘过一口气感到好受一点时,萨特便催促大家赶快上车,说是赶到前面白房子再坐下来喘口气。周宇还是第一次开车走这么高的山路,他只感到前面好像有爬不完的山坡似的。他问萨特县长这是咋回事。萨特县长说我们已经爬上了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峰了,我们新疆就是这样怪,戈壁滩上只长骆驼草,石头山上只长石头不长草。我们这里是沙漠尽头有绿洲,绿洲走尽是戈壁,戈壁连着石头山,山连山,峰连峰,一直连到友谊峰,无限风光在雪峰。一车人都给他绕口令逗得哈哈笑。
玛丽亚对周宇说:“咱们新疆同你们内地是两种地域,路宽车少,地广人稀,山多路险,风高雪猛,别把这儿看成是你们的内地,还能朝发夕至。新疆一出门三五天回不了家那也是家常便饭。”
周宇着急地说:“哎呀,走这么长时间也没同孙婶打个招呼,回去她又要‘剋’我了。”
古丽好奇地问:“什么叫‘剋’,孙婶是你什么亲戚?”
周宇说:“孙婶是我住的旅店负责人,也是老乡,她对我很关照。‘剋’是我们家乡的土话,就是批评人的意思。”
玛丽亚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手机,问清了火焰山旅社的电话号码,她给孙婶打了电话,说是周宇跟她们出差了,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要她先把他的房间撤销了,把他的用品保存好。
车子又往前爬上了一个又长又陡的大坡,这才柳暗花明,看见下面出现一段长长的缓坡,山坡下面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大片谷底盆地,进山的公路从它左侧穿行而过。公路的右边是一个有百十来公顷的山坝草场,绿茵茵的草地上漫步着一大群如云似雾的羊,还有散走在羊群边上的马和牛。在绿草、牧群、山峦之间,有两个穿着五花彩衣的哈萨克姑娘,骑着马跟随在羊群后面悠然地漫步着。牧场四周群山环抱,远远望去峰峦叠嶂,无边无垠。在公路左边的山脚下搭着七八间的白色毡房。萨特说:“白房子到了,下车息息脚吧,晚上就在这儿吃口热乎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