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杜生前脚刚走,后边大监宁启匆匆来报,好似说延后忽然醒了,对着何嬷嬷说,做了个噩梦。
梦里,好像一群木头人拿着短刀,追着延后喊打喊杀的,延后醒来便喷了口血。
如今内宫已经是闹翻了天。
延后说,是德妃那个贱人在诅咒她,何嬷嬷叫她息怒,柴芷雪只是捂着嘴不知所措。
如今这会怕是何嬷嬷已经带着一众婢女到了瑾乐宫了。
苏穆闻言,也顾不得其他,就是身形一闪,到了瑾乐宫。
瑾乐宫内吵吵嚷嚷的,借着月光,只见那些婢女翻翻找找的。
江素辛平静的站着,身后的婢女和宁启也站着,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苏穆忽然在想,她是怎么应对这一切的?
他就静静的站着瑾乐宫外,最高的一棵树上,静静的看着宫内的一切。
江素辛,杜生说你有帝王命格,你就不应该终日的依靠我,不是么?
还是说杜生也有阴沟翻船的那天。
他也的确希望杜生阴沟翻船。
那么江素辛会一直活着,没有任何的隐患。
“嬷嬷,什么也没有。”一个婢女走到何嬷嬷身边,轻声的说。
江素辛冷笑的看着这一切,“喜贵,私闯四大正妃寝殿是什么罪名?”
延后,你还不死心。
你低估我,还是高估了你自己。
江家出的从来都不是无能之辈,更何况她的爹爹曾是当朝丞相。
当年的江家富甲天下,若说这大夏的由来,有一半是江家的。
当年若不是江家出力,苏家是打不下这天下的,所以江家出了个丞相,出了个皇后,只是皇后的位子,还没有做热火了,你就给我端了。
但是好像苏家的后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了。
江素辛不争不抢,只是因为爹爹教导,可是不代表江素辛懦弱无知,不知还手!
“回主子,大不敬,是要杖毙的。”
“何嬷嬷,你可听见了?”
“你敢!我乃延后身边的人。”何嬷嬷自然是不怕她的。
江素辛笑了笑,对着白芍说,“本宫有些累了。”
不多时,白芍就搬了一个雕花椅子,江素辛坐在上面,静静的也不开口,就那么看着。
她在等,等何嬷嬷能够坚持多久。
一刻钟后。
“奴婢告退。”何嬷嬷见江素辛坐着,也不开口,便作了揖告退。
“慢着,何嬷嬷,我这瑾乐宫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不给个交代?”江素辛见何嬷嬷走到大门口,缓缓开口。
延后,你既然如此容不下我,你柴家,那个唤你作姑母的女子,我就姑且帮她一把,冷宫空置,可以修养身心,是个好去处。
“奴婢叨扰了娘娘,是奴婢不对,只是奴婢领的是延后的懿旨。”何嬷嬷也很淡定,左右不是还有个延后么?
“哦,那我们就一起去慈安殿吧,正好本宫今日刚好禁足满期。”江素辛说罢,带着白芍和宁启走在了何嬷嬷的前面。
“知画,更深露重的,可要把家看好了。”
“诺。”
这种场合总是要带着眼泪说来就来的白芍。
嘈杂的瑾乐宫恢复了平静,被点起的烛火已经熄灭。
“延后,德妃求见。”一个内侍跪在延后的榻边。
“她怎么来了?何嬷嬷回来了么?”柴芷雪接过到,递来杯参茶给延后。
“雪儿,还是你乖巧些,不让姑母操心。你若是嫁给志儿,就好了。”延后接过参茶,在嘴边泯了口。
若是柴家的女儿嫁给她的志儿,如今他的志儿必定是九五之尊。
哪里轮得上苏穆?
柴芷雪掩过眼底的厌恶,嘴角上扬,俏皮的说到,“姑母,是病糊涂了。”
昭王苏志也是人中龙凤,可拿什么跟苏穆比?
是啊,她是病糊涂了。
可她根本没病……
“姑母,德妃还在外面站着呢。”柴芷雪提醒了延后。
门外还站着那个人呢。
“宣德妃。”
延后垂下眼帘,没有了刚刚的神态,就真的好似病入膏肓了一般。
“参见延后,皇后娘娘”江素辛领着一众宫女内侍,行礼到。
延后也不理,只是靠在床边。
只见柴芷雪顷刻间已经是泪流满面,嘴里说到,“妹妹,如今你还有脸来这慈安殿?姑母,姑母就要被你给克死了。”
江素辛坦然的笑了笑,她的身世,终于被这些人拿来做了文章。
她若是不克父克母,克身边的人,那么江相一家还会活着,而她也不会如此孤立无援。
延后,你这是要把素辛往死里踩啊。
若没有那几年跟着师傅云游四方,也许她就是个养在深闺的无用女子。
然而她早就看透人间冷暖,人心险恶。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妾身并不明白。”江素辛想,既然她们以为她傻,她何妨不装上一装呢?
“姑母今晚醒来,说到……说到梦中有许多木头人打她,那个木头人还告诉姑母,是妹妹做的木头人,来打她的。”柴芷雪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木头人?
巫蛊之术,在皇家向来是忌讳的。
谁叫你命不好呢?
江素辛听完,只是看了柴芷雪两眼,心下道,她以为是什么计谋,却原来不过这边雕虫小技。
那么在瑾乐宫翻天覆地的找东西的何嬷嬷,找的就是那个木头人了?
在看柴芷雪一张利嘴,句句不离延后,她是想把自己给撇清了。
她虽然没有延后的势力大,可是好歹身边有两个忠心的丫头,还有一个皇上赏下的喜贵。
瑾乐宫也不是说有个什么东西就有个什么东西的地方。
可那个木头人,如果出现在瑾乐宫呢?
她江素辛现在就已经是具死尸了。
她曾亲眼见过,北方一个大富人家,就因为巫蛊之祸,被抄了家,一家人被火活活烧死。
延后,竟然用这个来对付她?
好狠毒,她从来没有想过治他们于死地,可他们却要置她于死地!
“皇后娘娘,你知道污蔑四大正妃的后果么。”江素辛缓缓启唇,嘴角亦是挂着一抹冷笑。
柴芷雪,一个精明到蠢的女人,柴家纵然花了重金培养她,可依旧不过是个外表光鲜,内里一把草的女子。
“德妃妹妹。,这是何意?”柴芷雪突然捂着嘴好似吓到了一般,断断续续的说到。
“莫非,莫非妹妹是以为姑母故意诬陷你的?”
她的表情惊恐,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原来延后是在污蔑我?”江素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延后,继续道。
“延后,你有病没病,心里自知,皇后娘娘说你污蔑我,难道你身边的何嬷嬷就是去我瑾乐宫里放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又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呢?
她不留一丝善心的要置她于死地,她又为何要表面的恭维她呢。
她那些年跟着师傅,也学了些医道,虽然不精通,也不敢开药,可是望闻问切,她也是知道的,延后看起来面色苍白,的确是病了的征兆,可是延后呼吸顺畅,中气十足,分明健康/得很。
延后心里想着,她果然是那个人的女儿,聪明得如出一辙。
延后缓缓抬头,看着江素辛带了些许笑意的眸子,她恍惚间有一种错觉。
她们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德妃,本后这病,可是你克的。”延后有气无力的说到。
既然要装,就要装到底。
七月十四出生的不祥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坐着那个在那个尊贵的位子上?
“延后,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素辛虽然一介孤女,可是爹爹曾是官拜丞相。”
江素辛就那么站着,看着躺着的延后,半跪的柴芷雪,心里想,这样子,真像她欺负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