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就在柴芷雪成为冷宫夫人的那天,翻过了一页。
当然柴家和延后更没有着急的对付江素辛,反而相安无事的又过来几月。
夏天的天气总是格外的好,亦是格外的燥热,知了一声声的叫着,诉说着火热。
江素辛穿着粉色的抹胸萝裙,披着一身白沙,端着一盘冰镇的西瓜,正准备出门。
“主子,是要出去?”喜贵问到。
江素辛自那日后,好似越发的活波了些,只记得那夜,他低声问,主子这样做值得吗?
得罪了柴家,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朝廷一半的大臣,想要弄死她,就容易了许多。
江素辛答,值得。
因为不想任人拿捏,因为不想辱没了她爹爹的英明神武的名声。
那件事后,苏穆开始宿在瑾乐宫内,似乎也不在意柴家明里,暗里的暗示。
“喜贵,叫上知画一起吧。这丫头也是许久未出门了。”江素辛笑了笑,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心机在里面,因着夜夜滋润,她的仪态越发的像女人了。
“诺。”
天气炎热,江素辛也走得极慢,围着王宫转了一大圈。
“喜贵,那是什么地方?”江素辛指着远处那座古老的院子。
那是不同于王宫的其他地方,宫门看起来非常的厚重,一砖一瓦的颜色也深了许多,透着一丝丝的寒凉。
“回主子,掖庭监。”喜贵答。
掖庭监,一个邻国质子和囚禁犯错皇族的地方,许多年前住过一个人,可惜这个人现在已经是轩辕的皇帝了。
这些年就一直空置着。
江素辛点了点头,掖庭监么?
当年听她爹和娘吵架的时候,就听到过掖庭监这个地方。
那年的她还不太懂,只是听她娘说,你还想着掖庭监出来的那个贱女人?连带她的孩子,你也不计较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爹在她娘的面前,好似一直冷漠着的。
后来她爹告诉她,他最对不起的就是那年掖庭监的那个女子。
她的爹爹还珍藏过一纸画像,那是个极美的女人,可是后来她满门被灭的时候,那副画像也丢失了。
突然她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她那淡泊名利的爹爹挂念那么些年。
只是那人已经死去多年,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破屋罢了。
江素辛想罢,便抬起脚,走到了掖庭监的大门处,芊芊玉手覆盖在已经有些发黑的门把上。
“吱呀。”
门的内侧尘土飞扬,好似好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
她带着身后的两人,脚步轻抬,亦是溅起了尘土,掖庭监的环境并不好,没有青石板铺的路,没有花红柳绿的景色,没有漂亮的砖瓦房,有的只是破旧的房屋,几颗枯木,与一殿的落败。
远处的一个单独的院子里,晾着些粗布素衣,迎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她们越发的走进了,只看见一个身着素衣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卷,卧在唯一一颗大树下。
长长的睫毛遮挡着眼睛,唇鲜红欲滴,若不是他的头发高高梳起,她们倒都会以为,这是个女子。
“喜贵,那是谁?”江素辛微微皱眉,掖庭监不是说没有人住么?
喜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离开大君身边数月,这些事他也的确不知。
男子闻言,被睫毛遮住的眼睛挣开,坐起来看着江素辛等人,微微一怔。
“长/姐。”他的声音和煦,让人在炎热里抓住了一丝凉意,分外的沁人心脾。
长/姐?
江素辛微微一怔,这个卧在树下的美少年在叫谁?
“你是何人?”江素辛问到,住在掖庭监的人大都命不好。
这个偏偏少年是得罪了谁?
还是邻国的质子?
他口中的又是何人?
“长/姐竟不识我了?我是朝弟啊。”绝美少年道。
她是他的姐姐,可是她却表现得不认识他一般。
“朝弟?我真不认识,难得我爹还有个私生子?”江素辛疑惑道。
难道这个少年就是她娘口中的那个孩子么?
“长/姐,你我皆是北漠王族,哪里是什么私生子?”
“参见十三殿下。”喜贵说到。
北漠皇族,一个北方的霸主,国姓北冥,早在帝后大婚前的一个月,他还跟着宁启身边,就听闻北漠大君要把年幼的十三殿下,送到大夏为质子。
刚刚听到他说朝弟,又说了北漠王族,所以喜贵大胆猜测,这位就是北漠的十三殿下。
绝美少年点了点头,他现在不过是个质子,虽然有王子的称号,也不过是好听罢了。
“北漠的王子?我真不是你的什么姐姐,我父亲是大夏前任丞相江甫,殿下认错人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相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江素辛本想说了前面,不想解释后面。
可是看着少年那黑色的眸子,晶莹剔透,不沾染一切尘世间的东西,她又不忍打破他眼底的期望。
她听说过北漠,可惜她从未去过北漠,人有相似罢了。
“江甫之女?”绝美少年轻轻的呢喃了一遍,可是那面容也太过于相似了些。
记忆里的长/姐,也是这般模样,只是言语中的柔弱,谁也模仿不来,现在细细一回想,眼前这个女子,言语中寡淡得很,又似乎透着些坚韧,实在不像他那位姐姐。
可是他仍然以为,她是他的长/姐,只是多年未见,受了些磨练,坚强了许多。
他突然笑了,只双手合起作揖状,腰弯了弯说到,“在下北冥朝。”
不知怎的,江素辛亦是回礼道,“在下江素辛。”
“你多大?”
这个看起有些少年老成的王子,在这个条件并不好的掖庭监,竟然能够如此的悠哉游哉。
“回长/姐,今年十三了。”他依旧叫着她长/姐。
他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他的影子,长/姐平素对他最好,所以叫她也许是种思念的寄托吧。
“小娃娃,我可是大夏的德妃,你是北漠的质子,你叫长/姐我合适么?”江素辛好似被他那个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她想逗逗这个粉琢玉砌的小王子。
额……
小娃娃?
“长/姐,若我在北漠,再过两年也要娶亲了。”北冥朝有些不服气的说到。
他已经不是小娃娃了,他可以保护长/姐了,可是他长大了,他想要保护的人却不见了。
江素辛就是长/姐,这是北冥朝心底的认知,以后她若有难,他必定倾尽所有相助。
“你若是执意要叫我长/姐,我也就占了这便宜,你叫我一声长/姐,以后这王宫中缺衣少食了,吩咐你的书童到瑾乐宫,定会为难讨回公道。”江素辛轻笑着。
这个小娃娃执意的要叫她,就叫吧,有个王族的弟弟似乎不错。
二八的年龄似乎也用不了几年,也是到了议亲的年龄,这个小娃娃其实真不小。
若她能够让他回国,是不是对自己的好处越大呢?
江素辛猛然清醒,她是与他长/姐相似,所以他喊她,终究是亲疏有别。
“诺。”北冥朝又是作了揖。
他想此生就她一个长/姐,再无她人。
那年离都异常寒冷,他在北漠帝都迎接长/姐归家的,雪里被将军拉着的是一副棺木,雕花红漆闪了他的眼,他不信他的长/姐就那么香消玉殒了。
他发疯似的,打开了棺木,里面的确静卧着长/姐,只是面色红润,可身体已经冰凉。
遂他得罪大君,领诏做了质子。
他知道回家的那一夜,轩辕的大君赶到,带走了长/姐的棺木。
那时候他看着,暗暗发誓有一天他总会接回家。
北冥朝一直告诉自己长/姐未死,一直都没有死,她只是找了一处好地方隐居起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会在遇见他的。
如今是真的遇见了。
“喜贵,以后掖庭监,你常来看看。”江素辛吩咐到。
“诺。”
“小娃娃,下次见。”
北冥朝依恋不舍的点了点头,看着江素辛渐行渐远的身影。
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长/姐,王宫险恶,朝弟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