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接近二十世纪末某一年的三月底,一场大规模的春季暴风雨席卷了首都圈一带。
虽然这场大雨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但风暴期间落雷造成的停电,以及大雨引发的短期洪水,导致公共交通系统陷入了瘫痪,这也使得以春假游客为核心的一大群人吃了不少苦头。反之,因此获利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关越车道沿线刚刚开业不久的汽车餐厅“五月三十五日”里,就挤满了躲避风雨的游客。
差不多晚上9点50分的时候,一对十几岁的兄弟终于在店里找到了座位。由于一辆打滑失控的摩托车撞上了他们所乘的观光大巴,两人从事故现场淋着雨走了一公里,才到了这里,他们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哥哥名叫龙堂终,弟弟名叫龙堂余。哥哥15岁,弟弟13岁。两人借着春假的日子到榛名山附近的运动场游玩,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人能在旱冰场和露天运动场玩得如此尽兴,都是托了从附近商店拿到了优待券的福。然而,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加上打不死的测不准气象局,在第九局的下半场,他们被打出一发逆转了形势的翻盘全垒打。看到现在面色苍白的弟弟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潮,哥哥把手心贴在了弟弟的额头上。
“你感觉怎样?”
“有点发冷……”
“振作一点,你要是感冒了,哥哥们肯定得狠狠修理我一顿。我这就去给你买热咖啡,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就朝着咖啡售卖口飞奔而去。他和弟弟长得十分相似,都是面容清秀的男生。但他的皮肤是经过了日晒的小麦色,又长着一头卷发,两眼充满了活力,让人感到十分清新。不过,他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奇特的,与其说是一位“美少年”,不如说是一个“坏小孩”。
买咖啡大约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可回到之前弟弟坐的地方,终却找不到他了。弟弟不见了!终两只手端着咖啡,视线在店内不断扫动,在检查过厕所后,他干脆在店里找起了目击者。
“打扰您了!我弟弟不见了,请问您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吗?”终彬彬有礼地问道,大约问了五对男女,但都遭到了冷淡的回应。
“如果你说的是之前坐在那里的男孩子,他被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带走了。”一个圆脸小鼻子长得像是学生的客人告诉他。
“请问他们去哪了!?”
“往进京方向去了,去东京。”
“谢谢,这杯咖啡就给您喝吧!”
把装在纸杯里的咖啡塞给那个客人之后,终立马从店里奔了出去,可是,他又马上回到了店里。他从放在自己之前座位的包里拿出了旱冰鞋,迅速穿上,在店内所有客人无言的注视下,他背上自己拿出鞋变轻了的背包,滑起旱冰鞋,伴着咕噜噜的轮子声往大雨倾盆的店外冲去。
老板好像是受了惊吓,对一位店里的客人说了起来:“那个孩子是打算靠旱冰鞋追汽车呀!”
“怎么能追得上呢,但是挺有意思的,咱们要不要打个赌,赌他能不能追上?”
“可你怎么知道他最后追上了没有呢?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法拿来赌!”
“你说的也对,不过,这种事情不用报警吗,应该是绑架吧!”
“啊,不是这样的,带走那个孩子的人可就是警察呀。我觉得还是不要和这些事有太多牵连的好。”老板小声地说。
大雨之中,用旱冰鞋飞驰着追逐弟弟的龙堂终,并未把警察当作他的目标。他的兄长们经常告诫他,千万不要和警察扯上关系。
溜冰鞋让路面上的凹洼溅起了水花,速度十分惊人。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速度了。风在他的背后发出呼啸,他已经超过了数辆汽车,时速大约有100公里。
即便哥哥们跟他说过,在人的面前为了不被怀疑要压制自己的力量,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也管不了这些了。
车内有三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方向盘,另外的两个人夹着被麻醉的余,坐在车的后部。
“真是睡得无忧无虑,他知道自己这是被绑架了吗?”
方脸的男人说完,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慎重地说道:“这家伙的哥哥没有追过来吧?”
“他能怎么追过来?靠跑的吗?”男人冷笑着回头看去,过了三秒半,他突然神色大变,吓得瞠目结舌,叫满嘴胡子的男人小心。
满嘴胡子的男人也吓得绷起了脸,连惊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视线定在了车窗上。
有一位和汽车并行,在雨中飞驰的少年,正从车窗向里面窥视,目光十分锐利,嘴里好像说着“找到了”。他开始靠近车子,用手敲打车窗。看到这种并非人之常识的情景,黑衣男子们不知如何应对。
少年的声音透过车窗玻璃传了进来。
“把弟弟还给我!要是赎金在一兆元以上的话,也可以再商量!”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喘息,他确认了车的速度表盘后,又叹了一口气。络腮胡子的男人勉强让自己的呼吸调整了过来,即刻强硬地命令他受到惊吓的同伴们:“用枪杀了他!”
“这么做不要紧吗……?”
“没事,后续问题古田议员会帮我们处理的!”
男人点头,把右手伸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用左手摇开车窗,他把点三八口径的手枪对准和车并肩行驶的少年的胸口,不,只是摆出了对准的姿势。
少年一把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动作轻松简单,速度却非同寻常。本应是暴力专家的男子,却被轻松地封锁住了动作。在剧痛和惊吓的作用之下,男人正方形的脸上的双目,仿佛要蹦出来一般地大睁着。
男人的手腕被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