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渺狠狠的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应该埋怨老天还是该恨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顾家,心里有许多念头一闪而过,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
她在心里自嘲得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毅然决然的松开已经有些发麻的手,她的身子就那样贴着山坡往下面滚去,身上沾满了泥水。现在虽然是秋天,可是她的衣裳并没有多厚,甚至于在往下面滚的过程中,她的手脚脸上都划出了许多血道。
伤痕中被溅了泥水然而在冰冷的饮水中,她几乎不能感觉到疼痛,亦或者是她心跳如鼓,忘了伤痛。
雨水冲刷过后,地上裸露出了许多尖锐的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的身子,没有及时刹住车,云芳渺只能忍着从那些碎石上面滚了过去。
顾柘瑜脸色发白,三两步跑到云芳渺身边就要扶她起来。
云芳渺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狼狈,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就连头发上肯定也沾了许多脏东西。她浑身乏力,任由顾柘瑜伸手扶她,起身后,她竟然还有力气自嘲,“下次再躲雨,我肯定要先看好地形,不然再有这么一摔,我这条命可就要搭进去了。”
“瞎说。”顾柘瑜瞪了她一眼,一点也没有在意她身上的泥水,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擦干净了脸,“不会有下次了。”
听着顾柘瑜有些后怕,甚至是赌气的话,云芳渺笑了笑,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可是手刚刚抬起来,她就疼得咬牙切齿。
刚刚还不接的,现在安安稳稳的站在平地上,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疼的厉害,尤其是腹部,那可真是一股钻心的痛。
似有所感,顾柘瑜打量着云芳渺,当目光落到她的腹部,顾柘瑜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云芳渺也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破破烂烂的,尤其是肚子那一块,几乎遮不住肉了,然而更让她无语的是自己的腹部被擦掉了很大一块皮,入目是殷红的鲜血,看起来十分吓人。
“我没事,只不过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没有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出山的路吧。”云芳渺避重就轻的对顾柘瑜说道,她刻意的抹去了自己身上有许多伤的事情。
“都出血了,你还说没事?”顾柘瑜难得对云芳渺发了一次脾气,看着云芳渺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在意,他很想甩手就走,可是他又不能真的就这样离开,他就这次进山,不就是为了要找渺渺吗?既然找到了,怎么说也要带她出去。
看着顾柘瑜有些发怒的小脸,云芳渺突然觉得自己对他那么多的好,都是值得的。这辈子最想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而在自己身上,危难之中不顾一切来寻找自己的也是他。这么一想,云芳渺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好好好,就算有事也等我们先出了山再说,如何?”云芳渺乖乖地顺着顾柘瑜的话接了下去。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顾柘瑜心里不痛快,自己费了这么多功夫进山来找她,可是她呢,不哭不闹,简直就不像是以前的渺渺……
差点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顾柘瑜怔了怔,可是这张脸还是这张脸,这个人也还是这个人,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
“想什么呢?再淋下去可就得感染风寒了。”云芳渺扯了扯顾柘瑜的袖子,在她眼里,虽然顾柘瑜来找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下山,而不是在这里说着一些感激的话。
顾柘瑜回了神,他眨眨眼,看着拉着自己的云芳渺,突然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渺渺就是渺渺,不是其他人。
大雨滂沱而下,方河村中的村民们这时候也隐约想起了五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山洪。那是怎样凄惨的一副场景,家园被毁,许多村民甚至葬身在山洪之中。
五十年过去了,当他们渐渐遗忘了那一年的山洪到时候,这深秋里的暴雨又将他们带回到了那一年的惶恐之中。
孙大娘坐在屋子里,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大雨冲刷而下,像是把一切东西都要毁个干干净净。她实在是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云丫头到底回来了没有。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然而望着无情的大雨,孙大娘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能搁在心里。要是这么大的雨出去,他这把老骨头肯定经受不住,若是因此生了病,她那些不孝的子女也不会回来看她一眼,何苦要伤了自己的心呢?
“唉,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开开眼,云丫头那么好的姑娘,应该长命百岁的啊……”
孙大娘暗自乞求着,鸡崽子们安安静静的呆在鸡窝里,好像是意识到了外面的危险,连叫也不敢叫一声。
另一边,顾正和顾为真也因为这一场大雨被滞留在了方河村。不过在这场大雨中,他们没有什么牵挂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大家子人都在屋里呆着,围着桌子说两句闲话,无非也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与之相比,顾祥就显得心事重重。
苗翠花最见不得他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像对谁都万分的担心似的,一天天就知道想着别人家的人,也不知道多顾着自己家。
“不就是像一场大雨吗?天还没塌下来,你愁个什么劲儿?”苗翠花把花生壳冲着顾祥扔了过去。
顾祥没有躲,他也懒得和苗翠花计较。顾为真说他今天去过顾柘瑜家,偏偏没有人,这下雨天的,他们又能到哪里去?要是去了那个孙大娘家里倒还好,要是真像顾为真说的进了山那……可就不好说了。
苗翠花见顾祥没有理会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骂道,“瞧你那样子,看着就烦人。”
顾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顾为真道:“云芳渺说你欺负她,有没有这回事?”
正喝着热茶的顾为真,突然就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他嚷嚷道:“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欺负她,明明就是她不识抬举,爷爷,这些话都是她告诉你的?真是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