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寒辰见两人关系如此亲昵,不由笑道:“思服与朝歌关系还真是好呐。”
语音一落,就听风间思服反驳道:“谁要和她好啊!”
无景朝歌只笑,不作他话。
诀熙本就因适才的误会而对无景朝歌万般愧疚,现眼下又想起风间思服对他的那一阵痛骂,更是尴尬。
好在早在三人刚入房时丫鬟便布好饭菜,朝歌又领三人已在席间坐下,他便一声不吭用起饭菜。
风间寒辰见他不语,知道他是对风间思服有惧,却不忍见他这般无措,便道:“今日自前厅分别后本殿与诀熙去了薰风亭呐!”
风间思服闻言,瞥了诀熙一眼,见他那万分拘谨的模样,不由生笑,道:“那亭内可有什么?”
寒辰摇首道:“景色倒不比他处,不过却遇见了个女子。”
风间思服心下一紧,还未来得及问话便听寒辰继续道:“她道她见无景弦乐,是朝歌的姐姐。”
风间思服疑道:“皇兄与那女子是在薰风亭偶遇?”
春宴之日,不与众人在前院热闹,而在无人的亭子内相遇,难免有故意为之的意味。
风间寒辰否认道:“不,不是。我与诀熙在薰风亭歇息,后听到几声笑语,好奇心驱使便找到了她所在的邀星楼。”
“邀星楼?”风间思服只道此处楼名怪异,又轻声念了几遍,故后恍然醒悟,冷笑道:“我道是无景府何时又多了个弦乐小姐,原来是她!”
无景朝歌不解,闻她道:“怎的?思服你也与她相识?”
风间思服瞪了那问话之人一眼,讽刺道:“枉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竟连当年对你‘照顾有加’的弦乐姐姐都忘了,当真忘了你八岁那年的事么?”
“嗯?”朝歌更是疑惑,八岁那年何事之有?她竟一丝都忆不起来了!
风间思服见其黛眉深蹙,便知她已忘当年轰动帝都之事,以目光示意她跟上后率先出了房。
无景朝歌见状,亦离了席连忙跟上。
诀熙与风间寒辰还未来得及插上一句话,二人一前一后就不见了身影。
诀熙看得莫名其妙,因而问道:“公主与朝歌小姐可是有什么急事?”
风间寒辰回道:“本殿也不清楚,不过定与无景弦乐有关罢。”
诀熙认同道:“虽说朝歌已不记得弦乐小姐了,但现在却为此事如此伤神,亦不负弦乐小姐一片心意!”
风间寒辰笑道:“方才刚进那南园时,本殿见朝歌似无事发生般主持着祭花,不由恼怒,心想着虽说那两厮只是仆人,但仍是两条人命,怎可这般不当回事,而后无景朝歌问起弦乐是谁时本殿更是有火。”
“然她现在为这事如此为难愧疚,可见其仍是有些人情味的!”
话至此诀熙想起那日在街上发生的事,便将其说与寒辰听:“朝歌小姐只是性子淡泊不喜表达而已,那日我在街边买花未带银两,若不是她出面,恐怕我还得在那处被卖花童拉着不让走哩。”
风间寒辰听这一番话,不由一阵感慨:“她心善,这点倒教我无话可驳,不过她往日不常与人来往交流,故而……”
“故而”二字语音刚落,所论之人便已站在厢房门口。
眼神虽明暗不明,面上却是梨涡乍现,见二人不再谈话,便嫣然一笑道:“我已命人将弦乐姐姐的禁令解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呐?”
风间寒辰松了口气,感激道:“还要多谢朝歌,不然本殿与弦乐夸下海口说定然助她一把定成了空语。”
随后而来的风间思服垂眸,掩过那中间一闪而过的黯然神伤。
无景朝歌进门,方道:“说的哪般话?今日若不是你与诀熙,我定记不得此事,适才朝歌招人问了那楼内的各式起居,才明白这些年确实苦了她。”说罢,轻叹一声。
湛湛明目内哀色之深,大有落泪之意。
风间思服心下不屑,却仍宽慰道:“错不在你,这些狗奴才趋炎附势得很!”
无景朝歌不答,拿起象牙筷,却是毫无食欲,盛着喝了几口汤后便下席。
另三个人见状亦只是匆匆食用一番,见日至未时便纷纷告辞离开。
诀熙与风间寒辰已先一步上了各自的马车,唯风间思服仍站在石狮处不动,无景朝歌上前,全无方才的浅笑或愁苦,漠然道:“六公主还有何事要吩咐?”
风间思服不答,只上下仔细端详她,许久方道:“竟演得一场好戏,如此逼真。”
无景朝歌随意应道:“多谢夸奖。”
“好自为之。”见风间寒辰已自马车内探头寻她,风间思服口气不善地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开。
隐隐甸甸,嘶鸣声渐行渐远,无景朝歌以手扶墙,逆着正午的日光目送几人后,戾气忽现。
“将无景弦乐安排到捧月斋去。”朱唇微启,声色里却皆是寒意。
捧月斋素来只供嫡女居住,这下,那唤作无景弦乐总该满足了罢!
抬首便只见双飞燕子斜,呵!
夜凉,月如水。
自春宴已过有廿日,无景府内相安无事,宫内也是风平浪静,除开偶尔得了空入宫助风间思服处理司珠局事务外,无景朝歌倒也清闲自在。
不过这无端冒出来的“幼时与她交好”的姐姐却不叫她放心,无景弦乐么……
无景朝歌浅浅蹙眉,将手中书卷放下陷入沉思。
在春宴之前,她本是不知道这号人的,无景朝歌身为嫡女,自幼便是在前院长大,凝颜阁那处也是她年满十岁时向父亲讨来的清闲处所。
后院之处,历来未曾涉足,往常父母亲都告诫她说后府事杂,闲时不要去那寻事,她便也谨记此话,绝不多问。
而今多出个无景弦乐挑拨她与诀熙及风间寒辰的关系,当真叫人头疼。
风间思服那一日将她拉出席外的谈话后她方才记起这无景弦乐。
七岁时无景朝歌初为风间思服伴读,风头正盛。
世人皆知无景府有一嫡女天资异人,长相亦惊为天人,故而便趋之若鹜。
那时年幼,不知内敛为何物,遭人陷害也是应得。
好在有自小便在深宫长成见惯了勾心斗角的风间思服,处理起无景府的内斗易如反掌。
她便也不担心自己受害,仍旧当着众星捧月的人物。
直至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