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柒罂的脸已经全然麻木,连带着整个人都麻木了,黎维汀不知怎么回事,抓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她缓缓地转过被一掌打偏的脸,浑身僵硬地看着黎维汀,手动了动。
她缓缓地对上黎维汀迟疑的视线,惨淡又冷然一笑:“怎么,觉得她还没有打够,打算抓着我让她发泄完才放开吗?”
黎维汀似是才反应过来,立即像甩什么碰不得的剧毒物品一样甩开她的手,凌柒罂没有防备地一个踉跄,撞在身后的衣架上,架子凸出来的地方在她背上狠狠一撞。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周彤见状,上前就狠力踢了有些意外的黎维汀一脚,厉声骂道:“你丫有病是吧?”
回身扶起凌柒罂,不及她说什么,蒋母已经在那边开口:“凌柒罂,今天只是给你一点教训,如果你再出现在小薇或者绍阳的面前,我会打得你没脸再在滨海市待下去!你最好祈愿今天小薇不要有个什么好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又是不会放过她,她回国才几天,就有那么多人都说不会放过她。那要她怎么样?要她去死吗?
周彤在一边早已忍不住,闻言直接爆发出来:“我擦,你个死老太婆瞎嚷嚷什么?谁稀罕你家的便宜女婿,只怕你那女婿没脸没皮地缠上来,要管教就回去管教你那不要脸的宝贝女儿和女婿去,少来这里撒泼!”
“你又算是什么人敢这么说我?”
“我凭什么不能说你?一把年纪了出来晃什么晃?小心别晃出个什么好歹还怨到我们身上!倚老卖老?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凌柒罂看着周彤在为自己和蒋母争吵,自己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静,似乎这场风暴注定要发生,她的思绪没有准备,但是潜意识里早已在迎战状态。
“你……”蒋母气急,指着周彤,憋了几秒忽然又转过脸去,“哼,我懒得跟你吵!”说罢瞪向正在走神的凌柒罂,怒道,“凌柒罂,别给脸不要脸!我想你应该没忘记当年绍阳的母亲是怎么说的!怎么,当了三年的逃兵,如今看着绍阳的母亲已经死了就想回来跟绍阳再续前缘是吧?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靠近绍阳一点!”
凌柒罂听到这话,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忽紧握起来。
周彤又开始骂人:“死老太婆你……”
凌柒罂叫住她:“小彤。”
周彤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心里有计较,虽然心里火气依旧蹭蹭直冒上来,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事,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也着实不好再说下去,更何况跟蒋母这种向来蛮不讲理的人,她再吵下去也只会越吵越没个结果。她闭了嘴,走至凌柒罂身边。不能帮她吵架,护在她身边,如果蒋母再动手她也能及时帮凌柒罂就是了。
凌柒罂的皮肤本就嫩薄,平时稍微碰一下就容易红,刚才被这么扇了几个巴掌,此时脸上凌乱的手指印纵横在那里,犹如贴上了绯色的薄膜贴。换作一般女子早就哭了,可仔细一看,凌柒罂的双眼依旧是干涸的,且毫无生气。
周彤察觉出凌柒罂情绪有点低沉,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凌柒罂直视着蒋母,对方脸上怒意未消,凌柒罂却没了刚才的斗意。
黎维汀觉得她脸上的指印很刺目,脸撇过去,便听到凌柒罂说:“阿姨,您一口一个贱人的叫我,我听了许多年,也一直不明白,我到底贱在哪里?我和绍阳本就恋爱在先,是您的女儿一直不管不顾地插足我们中间。后来您出面逼我跟绍阳分手,我没同意,您就联合何阿姨来挤兑我,我就想问您,我的行为到底贱在哪里?您不分青红皂白,只因为您女儿喜欢绍阳就逼得我们日子过得不安生,非得要我把绍阳让出来,相比起来,我只是要维护我自己的权利和生活,而您一直是扮演一个棒打鸳鸯的角色,您公平地说,我们之间到底谁更贱呢?”
凌柒罂的神情认真得让人无法产生怀疑,一字一顿,底气十足,黎维汀听到这话,略有些疑惑,脸上亦有些震惊,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姨母,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凌柒罂在与何绍阳分手之后还一直纠缠不放,原来这么久以来竟是他一直错了么?
蒋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末了指着凌柒罂的鼻子,说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绍阳早就跟你说过会和小薇订婚,是你一直从中作梗!绍阳是个好孩子,是你在中间挑拨才会让他受你的迷惑!你出现以前,绍阳一直跟小薇好好的,就是你一直不择手段地将绍阳从小薇身边抢走,这样还不算贱,那要怎么样才算?”
黎维汀又看向凌柒罂,本以为对方还有一堆辩驳,孰料对方只是一字一句听完,静静的,却什么也没再说。
“怎么,无话可说了?”
凌柒罂的神情已回归平静,仿佛刚才的争执只是人的幻象,然而她脸上的红痕却犹如红莲绽放。明明狼狈不堪,眼神却倨傲如初。她微微垂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嘲意。“是,我无话可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话可说?总之,她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错误存在就是了。她不管把自己关在哪一个角落里,都会影响到别人就是了。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有她,都是一种干扰就对了。
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
蒋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凌柒罂转过头,见周彤脸上有着对她的不满。那满眼“你跟这种人服什么软”的眼神,凌柒罂看到了,却只是笑笑。
蒋母神情高傲,犹如审判者般斜视着神情恹恹的凌柒罂,笑了一声:“知道好歹就行,凌柒罂,你是个喝过洋墨水的人,相信很多事情你有自己的计较,只望你往后看待事情要分得清轻重,不该招惹的人就趁早地离远些,省得大家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