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也想测测未卜人生,便要去见识准先生那马哥感激这张三一摔之恩,愿意为其带路。他牵着白毛驴,在前头引路。张三李四也不喝了,也不吃了,随着马哥去测字。
准先生住在临街一幢大草房,门框贴着“字字灵,事事准”的对联,横批写着“活神仙”。每天早晨,他都把一张水桌抬到门外,坐在桌前边品茶,边不紧不慢地打敲着木梆,招引测字的人。
今天,这里还没开张,马哥便领来两个测字的。马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喜不胜收,大吵大喊道:“老爷子,真准哪!神仙一样,我把这两位帮助我找驴的先生领来了,您给测测吧!”
准先生古稀之人,雪白胡子飘在胸前,清瘦的个子,听见马哥恭维了,也不欢喜,也不客套,似乎有些麻木,只是对马哥点头说了句:“找到就好。请各位自便!”说完自己便坐到测字桌旁的圆木凳上,也不看张三、李四,戴上花镜,把放在桌上的毛笔和砚台往他们三人面前一推。
张三、李四见桌旁有一条三条腿的木凳,不坐,又不好写字,坐了,又怕坐翻了它,二人小心奕奕地,试探着坐下去。
准先生开口道:“测一个字,十个铜钱。你们二人,共测一个字呢,还是一个人各测一个字?”
张三说:“钱好说,说准了另外还有酬谢!我们一人测一个字吧?”他征询李四意见。
李四说:“大哥说的是,我们不管钱叫爹,您老测准了,我们谢您还不算,日后还要用轿抬你坐客呢?俺哥俩一人写一个字。”
准先生说:“准不准,我不夸,全凭你们那颗心去品。你俩谁先写?”
张三说:“我先写吧!写个啥字呢?”心里想:“我与李四要去古榆城,不知前去是灾是吉,举棋不定啊!就写个“前”字吧!想到这,他操起毛笔,站上墨汁,在那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前”。
准先生把“前”拉到眼前,端祥了一会儿,说:“这一个字便有分晓了。这个“前”字,上边是两个长点,点下一横,横下有一个月字,月字右边是两个利刀。含义出来了。请二位先生细听:两把利刀护明月,二人奔月遇到“前”,”前”字字发音也念钱,钱到多是便是官。”
准先生说到这,把张三、李四吓得心惊肉跳,仿佛准先生那天晚上看了他俩害王通判和书童一般,哪里还敢接话。
准先生也不看他们;继续说道:“这测字的含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先生不讲实情,我也不便问,但从字面上我可以告诉二位;两把利刀护明月,说明两个人要夺明月,还有两个人不甘舍这明月。结果,不豁舍的呢,栽到河里去了,夺月的呢,得到了明月。这明月,是钱也是官,得了明月,便得到了钱;有了钱,便也就有了官。“前”字发音也念钱,钱到多时便升迁嘛!”
张三、李四想:“这明月就是王通判的银子和乌纱帽哇!这老头测字准得吓人。”
准先生说到这,打住,问,那位先生你写个字吧。这位先生的“前”字只能讲到这里。”
李四想:“听这准先生测的,我和大哥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希望,可王通判的竹筒里只有文书,没有官印,是个空筒。一场美梦别落空啊!”想到这,他操起毛笔,沾上墨汁,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空”字。
准先生把这“空”字拉到眼前,端祥了一阵,说:“宝字盖,是一个反写成的“山”,“山”字下边有个“八”字。那“工”字,象一个人头顶天,脚踩地。万事没有偶然,你即然写出这个字来,心中办事也是没底呀!但是我告诉你:先生听清:‘脚踩大地头顶天,八旗子弟是靠山;空空空空空空空,空到极时便自满。什么意思呢?只管放心去办事,大清皇帝福分必助你交好运;自古人人都是白手起家,物极必反,事在人为,穷到极时必至富,富到极时必至穷,空则满,满则空啊,先空后必满。无钱来钱,无权来权。”
张三、李四听了心中欢喜,可又怀疑,二人嘀咕几句,问道:“老先生测字,别人来写这个“前”和“空”字,你又作何解释?”
准先生听了,有些不耐烦,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划分四季,四季分成十二个月,这十二个月每个月又分两个节气,每个节气为十五天,这十五天中的每天又分十二个时辰;年跟年,月跟月,天跟天,能一样吗,同年同月同时生的人,有男有女,有富有贱,有聪明的,有愚顽的。就是同年同月同时来的人写出同一个字让我测,我也会测出不同的吉凶祸福来。边测边看,看什么?看他长相,看他语调,看他写字的笔顺和力度,甚至我听他喘气,嗅他身上的味道,能断定他是小人还是君子,是善人还是恶人。你以为,我只凭一个字就定了弦子哪!你以为我仅仅看了你二位的二个字吗?”准先把击板往桌上一放,啪地一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三李四被准先生吓得一激愣,把那三条凳坐翻在地上,二人站起来,掏出二十个铜钱,又加些碎银,不敢久谈,匆忙谢辞向古榆城而去。
且说通江口东北方向一百五华里处的古榆城,连日来张灯结彩。千年城,几废几兴,几兴几废,历尽苍桑,今又设治,如金拂土,如日出云,如卧马奋身扬。家家门口挂红灯,户户窗上贴“喜庆”,人人跷脚相望,盼着理事通判大人踏古城,镇守古城,镇邪避妖,解除一方黎民百姓恐惧。
这恐惧,已不单单是胡子的骚扰。这里白日闹鬼,弄得人心惶惶。那逆子大傻本活埋生母,遭天报应,人头不翼而飞,死有余辜。谁知竟然又从阎君那逃了来,他把生母弄得不知去向,又天天太阳落山,便满脸血黑,手提柳罐斗儿,路行人,搜钱掠物,口称:“我是死鬼大傻,不要人命只要钱”,路人十有八,见其容,听其声,便吓得弃下财物夺路逃命。”
金武老爷从京师回到古榆,传出了古榆设治的喜讯,满城皆知。是猫能避鼠,皇帝将这里设厅,派理事通判治理古榆。凭圣上威德必保一方平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妖魔鬼怪,强盗小偷,将不消自灭。人们自然朝思夜想,盼理事通判大人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