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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听了这话不由得也是一惊,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便如何是好?哎呀呀,此刻一时也无头绪,我看我们还是先赶到接引殿外冷衫林中去,问问我那些属下,只要他们没有死,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去!”
小鱼知道唐九所言不虚,唐门的钉子个个身手了得,随便走出一个到江湖中闯荡,都会是一把好手,无论是武功、心计还是眼力,全都是一等一的,说不定真的晓得欧阳岷江的行踪也说不定。
那接引殿外冷衫林,距离金顶并不遥远,小鱼和唐九心中着急,加紧脚步,不消片刻,便已经赶到了。
然而,这里并没有欧阳岷江,甚至连唐九的部下也不见了。
小鱼看了看唐九,唐九纵是性子老辣沉稳,此刻却也有些焦躁,大声道:“妈哟,硬是扯拐了!老子明明就把人安顿在这里的,咋个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喽!”
小鱼拍了拍唐九的手臂,道:“大哥少安毋躁,小鱼并无相疑之意。大哥且仔细观察,这四周同你离开之时有何变化?”
唐九点了点头,也不答话,而是走近一处林子,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起来。突然,他举起右手,示意小鱼走过去,指着一棵树下道:“看看这里,硬是有点板眼儿。”
小鱼蹲在唐九身边仔细查看,发现那树下竟有一串血迹,以他久经沙场的经验,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激喷而出的鲜血痕迹,很像是被弩箭所射而造成的。
小鱼抬起头,问道:“大哥,有句话不晓得当不当讲?”
唐九一摆手,道:“你我兄弟伙之间,有啥子不当讲的,说嘛!”
小鱼站了起来,问道:“大哥的随从,都是靠得住的人么?”
唐九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想问这个,放心,那些人当然靠得住,你晓得他们是些啥子人么?”
小鱼心中一动,忙问道:“莫非,是‘钉子’?”
唐九微微一笑,笑道:“贤弟身在军中,江湖上的事倒是知晓得清楚哟!不错,就是‘钉子’,‘两根’‘钉子’。”
小鱼“嗯”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想是他们遭遇了强敌!”
两人一个是军中的斥候统领,一个是江湖中的老狐狸,心思转得都是快极,想到此处,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顺着周遭的蛛丝马迹一路寻找了下去。
“在这里了!”不多时,小鱼先有了发现,忙唤住正在另外一处找寻的唐九。
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仰面倒在草丛之中,他衣着整齐,面容安详,全身无伤,但却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唐九的手脚却也已经冰凉。
一见那年轻人的模样,他的牙齿之间便发出“咝咝”的声音,双拳越握越紧。
小鱼见唐九的脸色越来越黑,忙问道:“他可是……”
唐九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凝视着那具年轻的尸体,表情有些呆滞。
小鱼见那尸体的眼睛半闭半睁,便伸出手去,准备帮他阖上。却听唐九断然低喝道:“莫动!有毒!”
小鱼一惊,将手慢慢地收回,看了看唐九。
唐九指了指那尸体的身旁。小鱼低头一看,竟然倒毙着一些蚂蚁和蚱蜢以及一只山鼠。显然,这些小东西在路过此地时,碰触到了尸体,竟立即全都死去,足见尸体上有剧毒,并且沾之即亡。
唐九哼了一声,咬着牙低声道:“好手段,竟然有本事对老子唐家的人下毒……”
唐门自古以来便是武林中用毒用暗器的第一世家,用毒药对付唐门的好手,一般人想也不敢去想,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毒杀了“钉子”,难怪唐九又惊又怒。
要知道,“钉子”乃是唐九训练出来的一支最精锐的特殊卫队,这支卫队的成员全部是他亲自从唐门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中的后辈中选拔出来的精英,不仅对他本人忠心耿耿,而且每个人都具有一种很可怕的武功。那个不知为何方神圣的敌人竟能将“钉子”毒杀于此。而且用毒药杀死唐门高手,这本身便没有将唐门放在眼里,如此说来,这一定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
小鱼知道他此时心情必然很差,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只得默默地站立在一旁,拍了拍唐九的肩膀。
唐九咬着肥厚的嘴唇沉思了半晌,突然说道:“他叫做唐力,今年只有二十岁。对了,贤弟,你可晓得他们为啥子叫做‘钉子’?”
小鱼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唐九的眼中又恢复了几分霸气,道:“因为‘钉子’是最尖锐的东西,可以无坚不摧,哪怕是铜墙铁壁,也能够钻得进去。为兄带来的是‘两根’最硬的‘钉子’,‘一根’虽然折了,但只要另外‘一根’还在。唐力死了,唐遇还在,他一定会给为兄留下线索!”说到这里,他精神又是一振,接道,“贤弟且随我来,看看那藏在暗处的究竟是些啥子龟儿子些,老子要拿他们的脑壳给兄弟伙祭灵!”
小鱼一笑,大哥精神振作起来,自是好事,他点了点头,便随着唐九向前走去。
峨眉山山高林密,路途险峻。小鱼虽然熟悉山路,却偏偏要随着唐九前行,因为唐遇在一路之上所留下的痕迹,只有唐九能够辨认得出来。于是,本该做向导的人跟在了后面,对此地完全陌生的人却当起了向导。
不过,穿行在丛林之中,小鱼望着眼前那肥大如猪的背影,心头却十分佩服,这位超级大胖子如此庞大的身躯,行动起来竟滑如游鱼、灵若猿猴。每当看到唐九从一个细小的缝隙中安然而敏捷地一钻而过时,小鱼都觉得实在是不可思义:大哥不愧是大哥,如此之多的一身肥肉,究竟是咋个过去的哟?想一想,如果是换作了自己,非得被卡在那些地方不能动弹不可。
唐九却并没有留意到小鱼的感慨,此时,他也只顾得上蹿高伏低地跟着“钉子”一路之上留下的暗记,一步步地向前追寻着。这峨眉山本就险峻异常,他又对道路完全陌生,幸亏轻功奇高,总算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不过,追寻的路途越来越远,唐九脸上的神色也便越来越凝重,最后竟变得十分难看。
跨过了一道小溪,他猛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口中却道:“糟了,唐遇这死娃娃遭别个套起了!”
小鱼忙一步跨到唐九的身边,问道:“大哥,咋个喃,发现了啥子?”
唐九也不回答,而是用手往前面不远处指了指。小鱼顺着唐九的手指看去,那里有一个由石子和木棍搭成的木石堆,约有饭碗大小。
其实这东西一路之上已经出现过多次,而每一次出现,那木石堆的样子都是表面上粗略看去完全相同,但却每次都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比如有时候是五根小木棍插在一起,有时候却又是六根,一般人不仔细观察是不会留意到的。小鱼身为斥候统领,最擅长的便是刺探敌人军情,观察力自然超乎寻常,对这木石堆的变化早已暗自留心。而那唐九看到不同的木石堆后,时而欢喜,时而面露忧色,有时甚至低声咒骂着,一脚将那木石堆踢飞老远。因此,小鱼也早就猜出在些木石堆便是唐遇留下的暗号路标。
眼前出现的只个木石堆与前面几次发现的又有些不同,不过小鱼也仅仅能够发现其中细微的变化,却无法参详到其中的含义。他低头看了看,问道:“大哥,你说唐遇遭人家给套起了,你究竟看出了些啥子问题?”
唐九哼了一声,道:“他已经被他追踪的人看出了行藏,不过别个却并没有采取啥子行动,所以这娃儿还继续坠在后面。”
小鱼一惊,奇道:“你是说唐遇已经被别个发现了?那为啥子还要跟着喃?”
唐九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唐门的规矩了,只要为兄并未撤回指令,作为‘钉子’,就必须要执行到底,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哪怕再前进一步便会死去,他们也不会退后半分。”
小鱼心中感慨,难怪唐门偏居西南一隅,在江湖中威名之盛却远远超出许多所谓的名门大派,平常武林人物宁可得罪名头极响的中原大帮,也绝不愿轻易去招惹唐门。从大哥所定的门规便可管窥到这唐门的威名来得并非侥幸。
唐九看了小鱼一眼,知道这位贤弟的心思,他苦笑了一声,道:“规矩严,有严的好处,不过却也有些坏处。就像现在,明明晓得继续跟踪下去已经没得任何意义,但他却绝不敢停止,而那被追踪之人竟然如此放心大胆地任人尾随,恐怕已经安排了啥子可怕的圈套,这‘根’‘钉子’大概也要折断了。”
小鱼点了点头,道:“大哥现在已经执掌唐门,既然感到这规矩有些弊端,不妨作些修订更改,不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