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街头上那些寂寞了一个冬天的枯树,枝桠间已经渐渐露出了些绿色的绒毛,灰蒙蒙的天也偶尔渲染出清澈的蓝,阳光恰到好处的灿烂,这个时间,有着粉色的浪漫、娇艳欲滴的青春,似乎最适合郊游,当然,如果没有春游的计划,那看一场画展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也不会辜负这美好春guang的恩赐。
艾风的画展恰恰满足了林慕月对浪漫和诗意的要求,艾风的筹备了一年的画展,在这个三月,如期举行,距离洛西离开也恰好是一个月。
画展中多是一些印象派的作品,林慕月虽有看画展的愿望,但却缺少美术知识,只是凭自己的感性的触觉来判定每一幅画的价值。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跟画中的姐姐长的好像”,静静的大厅,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引起来许多人的旁观。
林慕月那已经沉浸在画中的意识,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翠翠的童声而被唤醒,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了自己身上凝聚了几乎大厅里的所有目光,怎么回事?被那么多人关注,林慕月的脸有些不知所措,粉嫩的脸颊上也淡出了几朵红晕。
“嗯嗯,像,真像”,人群中不是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林慕月越发的有些不知所措,四下张望,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什么像啊,就是一个人嘛,你看她右嘴角的那块黑痣”,人群中有人反驳,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伸手去将画中人嘴角的黑痣直给身边人看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潮水渐渐退去,白色的裙裾,在蓝色的浪花里嬉戏,抬头远望的双眼里像是浸满了忧伤,嘴角却有着淡定的笑意,乌黑的柔顺的发被海风轻轻吹起,伸手轻轻挽起,一切看起来静谧而美好,不远处,还有几个在浪花里嬉戏的孩子,笑容简单而纯净,就像那蓝蓝的天,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画中的人,居然是自己?林慕月看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
“慕月,我觉着我认识你已经好久了”
“慕月,为什么每一次我在你身边,你却总是看不见我?”
苏艾风说过的一些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以前,林慕月总是一笑置之,以为一切都是游戏,的确,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去想,如果有这样一个世家子弟,而且这个世家子弟又是一个浪漫画家,没有人不去怀疑,他嘴中那些浪漫多情的话语是不是脱口而出的一句戏言。
原来他们真的是认识好久了,她频频出现在他的画中,画中人却一无所知。
“那是以前采风的时候画的”,看着画前,林慕月微微涨红的脸,艾风的大大咧咧的笑容,掩饰掉自己羞涩,“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它摘了,你不是告我侵犯肖像权吧?”
林慕月被艾风声音里的调侃逗乐了,噗哧一笑,心里暗暗想到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还好没有弄到双方尴尬。画展结束,也便没有思想压力的施施然走了,她需要的爱情很简单,不需要有那么多的牵绊,她只要相爱的时候就可以肆意的去爱,仅此而已。
美术馆门口,林慕月收到张明起的电话,很是意外。
“慕月,晚上一起喝茶?”,张明起素来喜欢开门见山。
“嗯?”,张明起突然的邀请让林慕月有一些摸不着脑袋,想起晚上和魏叙然约好的要一起去吃私房菜的,有些为难,“要不我和小魏晚上请你吃饭吧?”,林慕月突然灵机一动,饭总是要吃的嘛,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头的张明起,沉默了半天,像是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好吧,晚上六点半吧,我们去吃上海菜,怎么样?”
“嗯,好的”,林慕月爽快的答道。
还是定在鹭鹭酒家,魏叙然和林慕月先到,张明起确实姗姗来迟,而且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一脸的倦容。
“张叔,看起来很疲惫,最近很忙,”林慕月关切的问道。
“哦,是啊,出差刚回来”,张明起揉了揉太阳穴,“别光顾着看我,点菜啊?”,张明起看着空空的饭桌说道。
林慕月低头看着菜单,“想吃什么?张叔”,抬起头询问张明起,灯光正好她的脸上,林慕月觉着有些晃眼,歪了一下脑袋,把菜谱推到桌子中间,嘴角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想吃虾,你们呢?”
灯光下的林慕月,笑容璀璨,眉目清秀,张明起看着有些发呆。
“明起,慕月自己在北京,我不放心她,你得照顾她”,陈清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张叔,你在想什么呢?”,林慕月看着张明起在发呆,伸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太累了”,张明起说的含含糊糊,低下头点菜,“想吃虾,就点一个水晶虾仁吧,怎么样?”
“嗯,好,我妈妈这个菜做的很拿手的”,林慕月闲话家常,张明起确实若有所思,“明起,你欠慕月的,这么多年该还给他了”,陈清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林慕月没有注意到张明起的异常,只是魏叙然没怎么说话,便扭头问道,“叙然,还吃什么啊?”,
“来一个蟹粉菜心吧”,魏叙然合上菜单,笑着说道。
“对了,张叔,你去哪里出差了?看起来好像特别累”,林慕月往嘴里建了一个虾仁,抬头问道。
“哦,回了趟杭州,一点私事”,张明起打着哈哈,“吃菜吃菜”
既然说了是私事了,林慕月也不好多问,便低头吃菜。
“你妈妈身体怎么样?颈椎有没有好些”,张明起记着大学的时候,陈清绵整天忙着写稿子,总是颈椎疼,便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是我妈妈的老毛病,连张叔都知道”,林慕月笑了笑。
张明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怎么不知道,以前每次颈椎难受的时候,总是自己帮他按摩,离开这些年,这些事情应该是林述正做的吧。
“我妈做课题研究总是要端着眼睛坐在那里,还是老样子,不过,还好爸爸总是帮他按摩”,林慕月一语中的,张明起突然觉着心里酸酸的,揉了揉太阳穴,总是自己的错误,所以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小魏,有没有想法去高校?”,因为也插不上什么话,魏叙然一直在埋头吃菜,张明起的话吓了他一跳。
“什么?”,魏叙然和林慕月异口同声。
“我有个学生,现在c大做系科主任,他们建筑学院属于新建学科,现在正缺老师”,张明起轻说的轻描淡写,嘴角微微笑笑,“有兴趣吗?”。
从飞机落在杭州的地面上,二十五年前,陈清绵的单纯笑容就越发的清晰,那些曾经模糊掉的念想又像是死灰复燃,熊熊燃烧的往事一点点在吞噬着他的心,似乎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回忆过去,甚至是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也那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明起,你欠慕月的,她不在我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她”,陈清绵的话还是一遍遍的在脑海响起,她那么倔强,对爱情的坚持像极了她的母亲陈清绵,可是他不希望二十五年的悲剧会重演,陈清绵要他帮助林慕月,其实就算是陈清绵一句话也不说,林慕月有需要的地方他一样愿意赴汤蹈火,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自己能够帮到什么呢?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强的人能够左右的了时局,却也难以左右的了人心。思来想去,他能帮助到林慕月的估计也只有这些了,只要魏叙然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林慕月也会踏踏实实的继续幸福。
“小魏,有兴趣没有?”,看见魏叙然没有说话,便问道。
“好啊,大学教员多舒服的工作”,林慕月笑容灿烂,“叙然这应该不算改行”,林慕月知道魏叙然不喜欢改行。
魏叙然听到林慕月的这话,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拘谨,“不算,当然不算”,脸上也微露难色,“那就谢谢张叔了,这么麻烦你,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