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带您这样的啊!人家陆浩进门连口水都没喝,您这就让人家投入‘战斗’还让不让人活了?”迟小米今儿恰逢休假,亲眼目睹自己这赌徒母亲的不近人情就忍不住要仗义直言。
眼见的迟老太太瞪眼要发火儿,迟小米要挨骂,陆浩赶紧打圆场:“没事儿,没事儿,能和阿姨搓麻比喝什么都解渴。”
迟老太太一听陆浩这话,心里就甭提多受用了,冲着迟小米就开始数落:“您瞧瞧人家陆浩,多好的孩子,多知道孝顺老人。你再瞧瞧你,除了气我,你还能干什么?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明知道人家陆浩刚进门口喝,还不麻利儿的端一杯水来!”
本是为陆浩争取喝水的人权,却不想为这厮的讨好献媚挨了一顿骂,迟小米狠狠的瞪了陆浩一眼,转身进厨房倒水去了。
‘四缺一’的其中之一,迟老太太的麻友,隔壁邻居方老太,瞧着陆浩的‘小甜嘴’忍不住艳羡道:“小米妈啊!你家小米可真有福,找这孩子不仅长相招人疼,小嘴儿还巴巴儿的,说出话来比蜜还甜。”
迟老太太无比荣耀的一撇嘴:“那是,我家小米啊,命好!不回头便罢,一回头就捡了个金光灿灿的钻石王老五,八字儿都透着不凡!”
一听迟老太太这话,虽是夸人的好话,陆浩也觉着脸上发烧,有些坐不住。迟小米深知自个儿亲娘那夸人的技术水平,但凡是另迟老太太看上眼的,老太太一高兴,都能把人夸上天去,和玉皇大帝做邻居。可陆浩哪里见过这个,第一次觉得被人夸,尤其是被迟老太太这么夸着,简直比被人抽一顿还难受。自己是个钻石王老五,这一点陆浩一点不否认,还曾以此为晚婚的借口。可若是在这‘王老五’之前加个‘金光灿灿’,就让人不怎么舒服了。明明挺小资的一个‘钻石王老五’,一下就从小资产阶级隋落成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暴发户,这‘质’的落差,让迟老太太的夸耀显然变了味儿。
虽然被迟老太太夸得浑身不自在,但陆浩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的观察着牌桌上的新动向。喂牌,递牌,放胡,几圈下来迟老太太是赚得盆满钵满,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夸陆浩牌风好。
“人都说,这牌风好的男人,人品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我觉着以陆浩这孩子的牌风来看,人品肯定是好得没话说。”迟老太太一边眉开眼笑的往怀里搂钱,一边一刻不停的夸着陆浩。
迟小米在一旁看着直翻白眼,心想:“可不是嘛!这天天的颠儿颠儿的往家里给您送钱,您还好意思说人不好吗?”
可陆浩对此却毫无怨言,每天都上班似的那么准时的来迟家报到。只不过别人上班是为了挣钱,他陆浩来迟家‘上班’是为了送钱。不光送,态度还特别的诚恳,每天准时准点,定时定量。要是每天不送出个八、九张粉红色的大钞票,都不算来过迟家。迟小米先前曾怀疑陆浩这厮的脑袋一定有点毛病,要不也不会傻到每天大把大把的往外送人民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她哪知道,人家陆浩绝不是什么智力有障碍,而是早把目标瞄准了她迟小米。在人家陆浩眼里,别人上班是挣钱,他陆浩来迟家‘上班’是挣媳妇儿。那迟老太太是迟家权威,说一不二,每天变着法儿的把老太太哄高兴了,说不定哪天老太太一时心血来潮,当即就把迟小米‘友情附送’了。那他陆浩就如愿以偿,美梦成真了。第天八、九张的粉红人民币又算什么?
眼见得自己那原装媳妇儿被陆浩哄得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迟老爷子也跟着心里痒痒,想凑回热闹:“陆浩啊!会下棋吗?要不咱爷俩儿杀两盘儿?”
陆浩一听,把老太太哄高兴了,老爷子也不能怠慢不是?杀两盘就杀两盘吧!可谁想,平时视金钱为粪土的迟老爷子,今儿瞧着自己老伴儿为家中‘创汇’眼红,也想跟着过过为家中‘创汇’的瘾:“陆浩,这杀棋它也有杀棋的规矩,就像你阿姨她搓麻也有她搓麻的规矩一样,一盘这个数儿!”迟老爷子伸全了五个指头,把陆浩吓得一激灵。五百?看来这迟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对钱不感兴趣的。就连这看似为人质朴的老爷子,一开口也是一天价!对象棋心里没谱儿的陆浩,已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叔叔,今儿我来没带那么多现金,咱们打欠条儿行吗?”陆浩巴巴儿的望着迟老爷子。
“打什么欠条儿啊?难道你这个数儿都出不起?”迟老爷子又伸齐了五个指头。陆浩忽然觉得,迟老爷子伸齐的五个指头就像一座五指山,毫不客气的就把自己给抽晕了。
“叔叔,一次可是五百啊!以您这棋艺还不得赢个七、八回的?谁出门也不会带那么多现金啊!要不,您这附近有提款机吗?咱刷卡成吗?”陆浩商量着问,深怕迟老爷子一个不高兴,迟老太太的‘友情附送’就美梦破灭了。
迟老爷子先是一愣,而后放声大笑。不住的拍着陆浩的肩,硬是生生的笑出了两行热泪:“你这孩子,你以为我是棋坛圣手呢!开口价就是五百啊?”说着,老爷子又伸出了五个指头在陆浩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是五块。你以为我是你阿姨呢?整个儿一‘财主女儿’,见钱不要命!祖传的!”
听迟老爷子这么说,陆浩不由得心生敬仰,不为别的,就为老爷子这‘质朴’的追求——一盘儿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