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子文折滕了一个下午,迟小米已是精疲力尽。迟小米从不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也能和上战场打仗似的那么刺激。迟小米拖着一身快散了架的脆骨头,爬下了出租车,摸黑向单元门走去。路过单元门前的小树林时,听到有一男的,隐隐约约的叫着“陶陶”,紧接着便是脸部的某个器官相互撕扯的声音。迟小米通常把那个可以相互撕扯的器官,形象的称之为——两片生肉。而其他正常的人类则把其称为——嘴唇。迟小米寻声贼头贼脑的探进了小树林,待且近一瞧,果真是那一点儿不叫人省心的李陶陶!
迟小米一想到可怜的迟大米还在医院饱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煎熬,一想到自己拖着一身快散了架的老骨头,还得做贼似的钻进小树林‘捉奸’,迟小米就牙根儿痒痒:“李陶陶!”李陶陶正在特忘我的打着啵儿,不想被迟小米一声断呵,差点儿吓得灵魂出窍,“李陶陶!你!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迟小米指着李陶陶一个劲儿的抖,一时情急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便捡起了李陶陶那点儿见不得光的旧事儿刺激她。李陶陶一听就知道迟小米指的是自己堕胎那事儿。
谁想到李陶陶这厮的脸皮厚度,直接超越了当年迟小米的铝合金级别,非但不在乎,还振振有辞的当即驳斥了迟小米:“我不是狗!因为我改了。眼前的这个人,他绝不是上回的那坨‘屎’!”李陶陶说着,一指从树林里钻出来的大男孩儿。大男孩儿也没想到,自己刚一现身,就沦为了李陶陶口中的一坨‘屎’,从来就没遇上过这么巧的事儿!
迟小米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了李陶陶的领口就向楼门口拖,李陶陶被迟小米拽的一摇三晃,还不忘回头向男孩儿交待:“你先回去吧!该吃吃,该睡睡,这蛋炒饭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起这蛋炒饭的别称,最先起源于迟家的一次内部矛盾。那一天,迟大米一回到娘家,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冰箱上上下下搜罗了个遍,可无奈却只搜出了三只鸡蛋和一锅剩米饭。迟大米可是带着任务回娘家的。她受老太太所托,要给迟小米安排一个饭店总厨。迟小米死活不同意,迟大米一听就急了,数落道:“哎!我说迟小米,你这人怎么门缝儿里瞧人啊!人家饭店总厨怎么了?别看人是一厨子,可架不住人家薪水高!这普通老百姓过日子,图得就是个实惠!”迟小米一听就知道,迟大米这话的版权来自迟老太太。迟大米又接着说:“你说你这一直搁家剩着,小心一不留神真成了一锅剩饭!”迟大米说着,端出冰箱里前日的剩饭冲迟小米嚷嚷。
迟小米往碗里磕了两只鸡蛋,接过迟大米递来的剩饭一下扣进了蛋液里,边搅边说:“剩饭怎么了?剩饭也分是什么剩饭。你要只是白花花的一碗大白饭,那肯定是没人‘吃’,只要包上一层蛋液,那就是一盘金光灿灿的蛋炒饭,香着呢!还怕没人要?”
上锅热油,爆香了葱花,迟大米一下将裹好了蛋液的一碗米饭倒进了炒锅里:“想当‘蛋炒饭’?成啊!那你就得找一好‘厨子’,这一般人炒出的‘蛋炒饭’,他就炒不出那粒粒分明的绝妙口感!”于是,迟小米的别称蛋炒饭,就这么金光灿灿的诞生了!
蛋炒饭迟小米一路揪着李陶陶的领口拎上了三楼。一进门儿,迟老太太开口就问:“哟!怎么了这是?”迟小米一把揪过李陶陶:“你问她!”迟老太太见状扭脸问李陶陶:“陶陶,你和你小姨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你们这么急赤白脸的啊!你是不是又惹你小姨不高兴了?”
李陶陶一翻白眼儿:“今儿是蛋炒饭欺人太甚!”
“李陶陶!你想造反是不是?现在你妈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还有闲心跟一小屁孩儿在树林里乱啃?你还有点儿人性吗你?”
迟老太太一听也急了:“李陶陶!这事儿是真的吗?”
李陶陶一瞧局势不妙,显然自己在这事儿上也不占什么主动权,索性只有把小尾巴夹起来装孙子,可怜巴巴的说:“是真的。”李陶陶哼哼的声音小的连带上助听器都觉着费劲儿,先前的那点嚣张气焰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一听李陶陶软了下来,迟小米也不想再追究:“妈,算了!咱先甭提她那倒霉事儿,先说说我姐那事儿吧!”李陶陶一瞧没她什么事儿,就想趁势往外溜,被迟小米一把揪住后领口儿:“李陶陶,你今儿哪也甭想去,乖乖给我搁家呆着!最近总瞧你有举旗造反的意思,是不是哪里的筋儿又搭错地方了,想让我帮你修理修理?”
李陶陶最怕听到‘修理’二字从迟小米的嘴里冒出来,她可知道迟小米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说给她修理筋骨,绝不会给她按摩搓背,一趟修理下来,就够她李陶陶报废小半年的。好女不吃眼前亏,不就是装孙子吗?那是她李陶陶的拿手好戏!李陶陶立时对着迟小米呲出了她那口光洁如玉的小白牙,孙子似的赔着笑脸:“小姨,您瞧您说的。我又不是李自成,哪敢在您这一亩三分地儿里造反呐!您还是留着您那点儿宝贵的气力,批评教育我得了!至于修理,就算了吧!您多受累啊!您不知道心疼自个儿那身体,我还心疼呢!”
迟小米被李陶陶弄得是哭笑不得:“滚远点儿!”
“得了,您呐!小的这就滚,您受累,看我滚这儿行吗?”李陶陶滚到了在迟小米视线范围内的墙角里,站的溜直。
迟小米笑着白了李陶陶一眼:“孙子样儿!小小年纪你跟谁学的?”
李陶陶又一呲小白牙:“自学成材!”
“严肃点儿!跟你谈一正事儿,你给我支起耳朵听好了!”
“喳!”
迟小米狠狠瞪了一眼李陶陶:“再贫,我抽你啊!”李陶陶没了动静,知道迟小米是认真的。
“李陶陶,你爸和你妈,可能要离婚了。”迟小米仔细观察着李陶陶的反应。李陶陶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从鼻子里哼了声:“嗯。”
“那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当然是你爸和你妈离婚那事儿啊!”
“离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不该我管。”
“他们离了,难道对你没影响?”
“有什么影响?我爸还是我爸,我妈还是我妈。”
迟小米忽然特惊奇的看着李陶陶,不亚于发现一个外星人。现在的90后,都怎么了:“你爸你妈要是各自建立家庭呢?你可就会有后爹,后妈了。听过小白菜吗?”
李陶陶眨了眨眼:“小白菜?不认识。是不是就是那种娃娃菜?挺好吃的好种?再说,他们各自建立家庭也挺好,那以后就能拿到双份零用钱了。”迟小米第一次领悟到,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迟小米在向李陶陶投去绝望的一睹后,转身进了房间。
迟老太太不知何时从厨房里钻了出来,照着李陶陶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小白眼儿狼!你爸你妈真是白养你了。”老太太说完,也摇着头回到了厨房。
李陶陶一个人满脸不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静静的发呆。她始终不明白,她只是如实的说出了她的想法而已,怎么就会那么天理不容,怎么就会那么另人绝望呢?是周遭的世界出了问题?还是她李陶陶出现了问题?她必须得找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