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迟小米正静静的半靠在床头打着点滴。李源放下了手中的开水壶,就帮着迟大米调整着身后的枕头:“这样放好些了吗?那这样放呢?”直到迟大米轻轻的点了点头,李源才慢慢的坐进了迟大米病床前的椅子里,安静的看着迟大米,双手还是时不时的为迟大米掖着被角。
“现在饿吗?”李源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去拿饭盒儿。
迟大米一把按住了李源的手:“休息一会儿吧!我现在还不太饿。”迟大米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虚弱:“这两天你瘦多了。”迟大米望着李源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李源轻轻的拍了拍迟大米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温热的手:“只要你能快点儿好起来,我怎么着都成!”
迟大米就那样凝视着李源,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李源赶紧用手拭去了迟大米眼角的泪:“瞧你,我这还不都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老婆,谁叫我干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呢?”
不说还好,越说迟大米哭得越厉害,弄得李源是手足无措:“姑奶奶,你别哭成吗?你让我干什么都成,就是别哭!求求你了,我的姑奶奶!”迟大米瞧着李源手脚无处安放的傻样儿,又忍不住乐了起来:“我饿了!”
李源一瞧自己媳妇儿终于有了笑模样,赶紧小太监伺候老佛爷似的巴巴儿的伺候着:“得了!马上就好!”
李源按照医生的交待,术后要给迟大米吃一些软烂的东西,就给迟大米冲了一包芝麻糊。李源边搅边吹,慢慢端到了迟大米的眼前。迟大米刚要伸手去接,李源就赶紧往回一收:“你别动,好好躺着,我喂你。”说着,李源就像喂孩子似的,先将汤匙里的芝麻糊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凉,再小心翼翼的递到迟大米的唇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烫着了虚弱的迟大米。
迟大米看着李源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了恋爱时的李源,也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那么去宠着爱着。可一晃许多年过去了,那时的宠爱早已随着婚姻被消磨殆尽。就在迟大米将要彻底绝望时,李源又在这一刻,让她重新体会到了那时曾被宠爱着的幸福感。迟大米在这种突然而至的幸福感中渐渐的获得了那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眼泪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漫出了眼眶。
迟大米就那样,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吃掉了李源吹凉的芝麻糊。
迟小米在门外静静的观望着病房里的一切,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站在一旁的陆浩见状赶紧抱住了迟小米的肩,说了一句另沉浸在淡淡伤感里的迟小米哭笑不得的话:“放心吧!以后小浩子我也一定努力向姐夫李源学习,保证像伺候老佛爷似的伺候小米你!”
迟小米又被陆浩这死活不靠谱儿的话,扑哧一下逗乐了,笑声不禁传到了病房里迟大米的耳朵里。正和李源互诉衷肠、夫妻情深的迟大米,隐约间听到了从病房外传来的一阵笑声,很像自己妹妹迟小米的声音,就探了探身试着叫了一声儿:“小米!”
迟小米与陆浩两人同时都听到了迟大米从屋内传来的略显虚弱的呼唤声,迟小米一边应着,一边与陆浩推门走了进去。迟大米一瞧,迟小米与陆浩一起进来了,先是微微的惊讶,后又喜笑颜开的拿两人开起玩笑来:“哟!我当这是谁呢!赶晴,是我妹夫和我妹妹一起来了呀!我说怎么看着那么般配呢!”
迟小米一翻白眼珠子:“得了吧姐!谁和他般配啊!”说着,又趁机瞪了陆浩一眼。
陆浩赶紧揪住迟小米话里的漏洞,与卧病在床的迟大米是一唱一和:“听到了吧姐,这小米已经承认我是你妹夫了,这点儿,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那是!那是!”一瞧自己这说媒成果,男貌女才的,迟大米的心里就乐开了花儿。而且这陆浩还一口一个‘姐’的叫着,迟大米心里的那点儿甜蜜劲儿可一点儿不比迟老太太来得少!顿觉着这吃药打针都是多余的,在见到陆浩与迟小米一同出现后,这病就好了一大半儿!怪不得迟老太太总夸陆浩这身上有一股魔力,一点儿都不假!但凡是个女人,被陆浩这么哄着叫着,都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迟大米掖了掖自己的被角,拍了拍刚腾出来的一小块空地儿:“陆浩,坐!”紧接着又拉了拉迟小米;“小米呀!你也坐!”迟大米一刻不停的打量着坐在一起的迟小米与陆浩,不由感叹:“瞧你们这一对儿,可是我迟大米说媒历史上最般配的一对了。瞧着你们俩,我这浑身就舒坦,就滋润,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李源一看自己媳妇儿自入院以来,头回这么高兴,心情便也跟着好起来:“小米,那你们先陪你姐聊着,我出去给你们买些水果。”
想到李源刚才无微不至的照顾迟大米的那一幕,再瞧着眼前李源额角生出的缕缕白发,迟小米的心头不由涌上了某种感激之情,见李源转身要出门的那一刻,迟小米站起身来,叫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声‘姐夫’:“姐夫,你别忙了,一会儿我去买。”
这是顾小菲那事儿发生以来,迟小米第一次叫自己姐夫!李源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后又是一阵激动,但又碍于情面不好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连说了好几声儿:“没事儿!没事儿!不远,就在医院门口就有买的。你们在这儿陪你姐聊着就成!”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源是不愿让迟小米他们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必竟自己是个男人,就是心里再感动,但表面上还是要表现的镇定些才不至于丢面子。李源从没想到,以迟小米这么倔强的性格,还会在顾小菲那样的事儿发生以后原谅自己,李源不禁有些感动。在顾小菲之后,李源整夜整夜的陪伴在迟大米的病床前,看着妻子日渐消瘦苍老的脸,虚弱多病的身体,李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罪人,辜负了这个在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并且一直都在无怨无悔的为自己付出的女人。李源因此也从不敢奢望迟老太太与迟老爷子,还有迟小米对自己的原谅。可眼下,迟小米的一声‘姐夫’,传递出了迟小米对李源的宽恕与谅解,不禁让李源放下了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