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离开,不是故意要伤害她,是最后一句话让我伤感,想要流泪,可是不想让她看到我流泪,好像我被她感动一样,所以我下意识地离开,却忘记了心姐是如何吃惊地坐在那里。
我不是不明白这尘世规则,其实我也一样世俗,不过是喜欢自我封闭,所以相对地与外界接触较少,没有受到太多侵染。我也许只是个可悲的狐狸,像许多旁人一样,站在圈外肆意谩骂圈内人,一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却忘记了如果自己置身圈内也是同样卑微。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百姓的话是真理。如果我处于心姐的境遇当中,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又会好到哪里去?我也会为了一纸合同而低声下气吧!我也会成为欢场过客吧!
就这样茫然地在街上走了很久,越来越觉得可以理解,也许她是为了利益而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和我们在一起,或是平日和旁人相处,她都是个好人啊!对待下属也很贴心,对待朋友也很真诚。可是传统的伦理观总是在我脑海中旋转,也许我无法理解,却也不能狠心拒绝。真的是千头万绪涌上心间,乱的很。
回到公寓,洋子竟然在。平日里白天她都在六哥的武馆里帮忙管理。尤其是六哥日本一战成名后学生多到上千,只好扩大场地,错开时间,分批教学。原来的武馆显然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六哥租了一块新的场馆,场馆外还设有运动场,搬家过程很麻烦,洋子陪着他奔走张罗,晚上的时候他再把她送回来。好笑的是每次我看到洋子和他已经站到楼下了,就给洋子开门,可是过了好久,洋子才上来,还真是月光下的缠mian啊!
没想到今天白天她竟然也在。
“彻哥哥的家人来了,他让我先避一下。”洋子的中文越来越好了,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哦。”我没心思考虑太多,她却跟着我进了我的房间,坐在床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问。
“我该怎么办?中国人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啊,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见他家人呢?要不我就去找他爷爷,好好给他赔礼道歉,希望他能接受我和彻哥哥。”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口一个“彻哥哥”,听得我直腻歪。
我乐了,“照你现在中文的进步速度,再过一年恐怕旁人都以为你是中国人呢。你再干脆起个中国名字,然后假装是中国人去见他家人不就OK了吗?”
她抬起头,笑地很可爱,“我可以吗?那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我刚要说,她马上又说,“我应该是随他的姓,所以我也应该姓韩,你帮我想个名字吧。”
姓“韩”?那就叫“韩国人”吧。
她故意瞪起眼睛。
要不叫“韩红”?
她不明其意,我自己乐得挺HAPPY。
“叫韩汐吧,这个‘汐’字是夜间的潮水的意思,你就像夜间的潮水一样温柔安静,轻轻地守护着六哥。”
她笑起来,“这个名字好听,那么我的中文名字就叫‘韩汐’喽。”可是忽然脸色又黯淡下来,“这样撒谎好吗?我是日本人,我热爱自己的国家。如果用这么大的谎言来欺骗他的家人那是对他家人的极度不尊重啊!”
“咳,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嘛!”我自己打趣。
她又默不作声。
我拍拍她肩膀,“不要急,慢慢来。会有办法的。”
她点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