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转过脸去,那个投手虽然还没有投球,他的面目也因为压低的帽檐而看不清,但我分明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仿佛在不屑的“切”了一下夏羽的指示,但紧接着他就恢复了冷峻的模样,又再次抿紧了红红的嘴唇,慢慢举手过顶,转腰,抬肩,然后顺着逆时针转腰甩臂的势头一口气就将隐藏在手套里的白球重重的仍了过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多余。而且潇洒之极,球速和威力也明显比先前的几次要强上许多,一直都遮着自己面容的鸭舌帽也因为惯性太过强烈而从他的头顶飞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如果先前三次的投球还是我能接受的范围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来球无论是球速还是球种绝对都是大出我的预料。白球都还没靠近,我的脸就已然被一股又一股带有热气的疾风吹的隐隐发烫,耳边也似乎隐约听到了“嗖嗖”的风音,我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竟被这从未见过的投球给怔住了。
白球离我越来越近,飞行的速度也越发的快捷,球身周围仿佛还能隐约的看见夹杂着一股劲力十足的气流,正以一个垂直方向逆时针高速旋转的轨迹盘旋在了白球的周围,朝我这边沉沉的冲来。它每靠近我一米,白球周身若隐若现的气流就扩大增强几分,好似那个白球突然间拥有了巨大的吸力一般,它飞过的轨迹周围空气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的集聚到了球身周围的螺旋气流之中,眼看着这越来越强的劲头与威势,我一下子竟有了怯意。
如果换做是平常,也许我早就扔下球棒放弃不管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前方19米处的那个投手由于这球投的太猛的关系,他的帽子随着巨大的惯性与风力的驱使,飞了出去,静静的在我与他之间的空中轻轻的飘落着。他的帽子是樱红的颜色,就像他那樱红的小嘴一般,不知怎么的,此时当我看到这个在我面前静静飘落的帽子居然有了一丝不应有的感伤与绝望,樱红的小帽如樱花一般轻轻的飘了下来,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的。看着红色的小帽应声落地,我的心情也与那樱红般的帽子一起沉了下来,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对我说着:你打不到的,你打不到的,你打不到的。。。
消极低落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回响在我的耳边,犹如是无间地狱里的嘶吼一般,将我无情的拖入了绝望的深渊。握紧的手不知何时松了下来,全神贯注的凝视也不知是何时有了放弃的意思,坚定无疑的自信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动摇的裂痕,渐渐的,渐渐的,我整个人被自卑吞没了,看不到一丝赢的希望。因为眼前那个即将穿越我的白球太过强大,球速见所未见,我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它有任何飞行的动作,这个白球就一下子冲到了我眼前还有1米左右的距离,它太快了,快的令我无法置信,我只能放弃,即便我对自己有着多么巨大的自信,但我始终还是没有到达狂妄一切,目中无人的境界,应该有的自知之明我还是具备的。
离我只有1米距离的球,以它的速度根本就不会给我任何挥棒的机会,因为我已经来不及做出挥棒的动作了,更别说是要打出又快又远的高飞球。而且球飞行时那高速旋转的气流也分明是在用它那巨大的后劲向我威慑,我确实被眼前的所见给震慑到了,不,确切的来说是被它的气势给打败了,我完全丧失了获胜的希望,整个人一下子仿佛置身在了伸手都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之中。
“羽文啊!把球棒再握短一点,肩膀放松下来,看到正中的直球你就狠狠的把它打出去!”就在我即将被绝望完全吞噬的时候,夏羽这个熟悉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出现,这个刚才我都没有丝毫留意的声音此时却不停的在我的耳边萦绕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许是这个声音太过响亮与刺耳的关系,这句不断回响在耳边的言语在它出现了第四次的时候,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耳朵被摧残的煎熬,狠狠的大吼了一句:“吵死人了!!!”
也就是我自己喊出这话的同时,又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如虚幻一般在我的眼前与耳中突然消失了。我没有再看到任何黑暗弥漫的角落,也没有听到夏羽任何与刚才那刺耳声音相同的喊叫,而是只看到了眼前一个朝着正面中心位置快速飞来的白球。也许是由于夏羽刚才不断重复在我耳边的话语提醒了我,我毫不犹豫的便攥紧了球棒,快速的转动腰部,咬紧了牙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力,凝视着这个来势汹汹的白球,也不管此时它周围到底集聚了多少急速旋转的气流,白球飞行的速度是何等的快,球上的力量又是多么的巨大。我只是拿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傻劲,一心一意的盯着这个突入而来的白球,挥动了球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它狠狠的打出去。
“砰!”一个清脆的声音想起,我只觉得手上有了一点点因为撞击到物体而感受到的压力,然后便不顾一切重重的将这个物体送了出去,果然如我所料,在我这次抬眼远眺之际,终于在蔚蓝的天空之中,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小球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一般,在场内所有人都惊呼的声中,一飞冲天,然后又慢慢的飞落下来,在苍穹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后,轻轻的掉落下来在球场铁丝网外围的草坪之上。看到自己打出了如此美妙的一球,我自己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个又快又远飞出场外的高飞球是不是自己打的。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痛楚,这才确信了刚才的那一球是被自己所赐,虽然心头还是会有些怀疑,不过回过神来后,心底更多的还是惊喜,于是不由得又在心底暗自得意了起来:嘿嘿!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
很幸运,我不是动物,如果自己此时还是远古那类还未进化成人类以前的猴子的话,我敢保证此时此刻,尽管自己用面无表情,和冷若冰霜的反应隐藏着欣喜无比得意忘形的心情,但如果我还是猴子,尾巴一定会不受控制般的左右摇摆,愉悦不停,就好像只一直极度亢奋的狗正在不由自主的摇晃着自己的尾巴一般。不过幸好,我没有这个会成为他人笑柄的尾巴!
不知为什么,在挥棒正中白球时,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踏实,这是与挥棒落空所带来的空虚感完全相反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这次的成功太过于不可思议,完全超出自己预料的超常发挥也让我有了许久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这倒并不是因为我打飞的那球有多么的漂亮,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而是相反的,在打出刚才那么成功的一球之前,我,甚至是整个少年时期,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三毕业,从来都没有在体育这个字眼上成功过。体育,这个带有运动的字眼向来都是与我无缘,或者可以更残酷的来说是与我背道而驰的。
“羽文!你小子不赖嘛!”不知是什么时候,夏羽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他在我的肩头欣赏拍了几下,然后一脸赞意的看着我,还不时的夸奖我几句。
“没什么,其实我。。。你。。。他。。。”我淡淡的笑了笑,抑制住心底些许的欢喜沉声回答了夏羽,本想告诉他这完全是因为自个儿运气颇佳的关系,可我一张口就说不下去了,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不停的嘀咕着你我他三个字眼。因为我被背眼前所见的一幕给怔住了。
夏羽发现了我的异样,朝我视线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也是一怔,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也是与我一般的傻呆表情,下意识的深深呼吸了一翻,重新稳了稳由于震惊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张口冲着眼前19米处的那个投手问道:“你。。。你是女。。。”
前方19米处,那个投手对我甜甜一笑,原本带着的鸭舌帽也掉在了地上,只见她抿嘴一笑微微点头,然后应了一声,放下手套,然后轻轻的揉搓着自己投球的右手,眼光还不时的朝我这里看个一两眼,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含情脉脉,好似在对我说话一般,我刚想开口问他是否是女儿身,但紧接着就被自己这愚蠢的想法给止住了口。
眼前的投手上身正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外衣,虽然从衣服打扮上完全看不出她是女人的事实,但那胸前两处的明显比男性更突出的鼓起却着实让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我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面色如桃,双颊有微微的绯红,鼻子虽小,但玲珑别致,搭配在她如黑珍珠般明亮的双眸与樱桃般的小嘴下,甚是合适。双眉如两道弯弯的月牙,轻轻的躺在那白皙娇嫩的脸庞之上,头发乌黑亮丽,看不到任何的头皮碎屑,还有那秀发两边微微鼓起的白色小包包在她小脸依依的相互陪衬下,居然甚是可爱。看着面前那可爱的女人我居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让我有了这么奇怪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