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琴玉那头,先前听见树林烧掉了,再加上那些个传闻,那些个字,便始终有点害怕。她便和那些人早早准备赶回家去,一家人就轰轰烈烈顶了个长龙回了来。
琴玉下了轿子,便听到小姑娘们的哭声,看得如此可怜,说明了愿意,便准备点财物,又看在这么多客人,就开了回大口袋,说是让小姑娘们安葬了她们母亲后,再认真活得好些。客人们都赞叹这小姐得体慷慨。琴玉听了很是得意,待仔细看去躺着的母亲,脸色便稍稍有点变,但马上给盖过去了。
琴玉招呼客人们全进去了,笑脸太贼,简直跟青楼的大妈一个样。待全部都安歇好了去,琴玉便找来那一群丑陋的蒙面人,干点什么,便总是有酬劳的,所以那些人很听凭差遣。
说是要拦住那两个小姑娘,待着看那老妇人。还好小姑娘得了恩赐后把母亲衣服换了埋了去。蒙面人很是简便地抓住了正在入埋的干活的三个人,打晕过去。待琴玉麻烦地赶来,看了看老妇人,疑云便更重了。完全是幻觉吗?这些天怎么就不太自在。
琴玉看了,才安了心。只是小姑娘们着急地哭着嚷着:“姐姐,你们要干嘛?你骗人,你要杀我们,对不对?”琴玉全然忘了她们的存在,对上她们惊恐的眼睛,她有点想杀的念头。但这个时间,她想还是少惹些麻烦,况且这些客人还没有走的意念。
琴玉很是聪明地哄着小姑娘,把身上戴的项链一个框了一条,边爱抚着说帮忙埋掉母亲。琴玉便开始走掉,那两个小女孩终于破涕而笑,却发现琴玉拿项链时掉的一个东西,路上碰到了苏晴尼姑,赶紧就顺着把它交给了她,还道了感谢。
只是这两个小姑娘没有想用财来报答,大概是想尼姑用不了多少钱,因为她不化妆的。
琴玉回了家里,刚想安歇下。那头的丫头就低下开始议论,说是前两天夜里每天都听到哭声,很是恐怖,想是有冤鬼的。
琴玉很快也知道了,只是她认为这是下人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只是客人们有点颤动,不好安人心的。琴玉便召集了客人,说道:“各位,我想这个是不是人所为便是有人乱事教唆。想我们今天夜里便去听着等着。倘若我们在这里犹自猜想,空前恐后的,是会着别人的道儿的!”
客人们听之觉得有道理,便也安心,准备着各自的计谋去。
这一天过得的确很是沉闷,琴玉也累着心计,就没有力气再去哄着这一群人,自是很沉郁。别的人看了想乐也乐不起来。丫头们还是很惶恐,因为小姐的死还是突然,如此仓促。
这会儿,哭声便很是自然地想到冤魂,只是想到琴玉那股威胁人的劲儿,还哪里敢乱嚷嚷啥事,便自安静地做自个儿的事,只是各自还提防着心眼的。
时间并不是过得快速,但天也渐渐黑下来,阴沉着。大概是感应着黑,那屋里果然传来一阵阵哭声,所有人但不包括客人都听得出,这便是苏晴真真切切的哭声。
琴玉便快要倒下去,和别人家的小姐的待遇不一样,谁也不愿意去扶着。这时候丫头们都太悲切,谁还肯去想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贼妮子。大概是碰着桌子角,便也醒了。看客人们毫无惧意,很是欣慰。只是客人们都跃跃欲试,要抓住这个惑人心的小妮子。
琴玉便挡着所有人,说自己是这家主人,得先去探探究竟。果然还是发觉了那间小屋子,从前老爷和小姐总爱去,却从不带琴玉去。小时候便想去看一看,没想到后来却只记得打算,却忘了实现这想法念头。这回,客人们知道小姐她的分寸很足,便各自待着,虽是担忧,更多的是自信。这个小小的问题,识书体的小姐该是能解决的。
琴玉绕着圈去开这门,她打不开,便在那儿瞎走动。门微微开动着,这让琴玉吓了一跳,其实她踩到了机关。渐渐走过去,门便完全开了。一幅大卷轴呈现在眼前,她扑通跪下,哭声越来越大了,大得似乎全变成了狞笑。琴玉呆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再思考,很是脆弱。
外头的客人们怕是急了,要冲进来。琴玉也喊不出话了,只好把灯一摔,全屋便开始烧着。那哭声在火中尤为美妙,让人寒了心。琴玉没想到这幅卷轴头像的部分根本烧不掉,老爷为了回忆保存得更久,特意用金子铸成的。
客人们硬是要冲进来,琴玉在那一瞬间狠狠地全吞进肚子里,想想便有点头脑被牙齿咬碎的迹象,这让琴玉几番想吐出来,最后给生咽了回去。客人们看到这火,赶紧把琴玉给背了出来,在琴玉的梦中,是她自己在可怕地哧笑。
那屋子烧掉了,据说是烧的一点不剩,救也救不及,就像是天把一份要烧掉的纸换一个盆子装着,还是要烧掉一样。
苏晴当然也听说了,她只痛心娘的画,哭声是她那天晚上给弄的,这是她在娘闺房里发现的一件有趣的,像留声机那样的玩意儿。老爷平时也爱收集这些玩意儿,也只有这个最珍贵的留在娘的房间里,她便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把哭声给留住了,看不不吓死琴玉。可谁知琴玉如此毒辣,苏晴有点忍不过意,就没有办法又大哭了一场。
自从琴玉吃了那头像后,便整日地游荡,很是糊涂地不安。最终还是倒下了,躺在床上,全然失去了锐气,请了郎中也没有用,客人说是去请外洋医生,琴玉便不答应,说是麻烦。
琴玉就这样天天被诊断,接着熬药吃药。好颜色便是一点没褪,就是提不起劲儿。丫头们都私声说是报应,这神给报的。有些个丫头准备说去,只是碍于这些个虾兵蟹将捍卫领土,便没得办法。
这几个天数,苏晴就在寺庙里,就为钻研藏书阁,偷偷看去,这回她给真找着一本藏书宝贝了。马上拿出来研究着读法,主持师傅早就领略了这苏晴的招儿啦,便也随她去乱跑,只是这时都过了一些时了,自己感觉肚子有些不同了,但却也全然看不出。
琴玉这边药效全是补的,结果全给她棒了身子,那病谁想都是心病,只可慢慢调节。客人们本是担心着,时常来看看,却也不免家里有琐事,便道了声回去。
谁爱整天围着个病秧子转啊!琴玉识趣,想着也觉得这样好些,免得生怕那些客人看出点啥莫名来。待客人们都走后,那房前房后全都是蒙面人,就威胁着那一群丫头下人们。
琴玉也明白这是心病,便转了个念头,想:我正是要吃了那像,我才安了心。看来这招,高招。天天这样想着,病竟有些起色。
这些时,就听得外头一个郎中叫唤“专治心病,人到病除”。琴玉便马上给请了来,那郎中身材看来有些矮小,站起来跟琴玉差不多,而那黝黑黑的手,那个粗啊,琴玉真不大敢看去。若要细看,这郎中明显是老得可悲,几根长长的斜痕硬是呕吐的资本。那人用极其粗犷的声音高喊要茶要饭,说这病得看些时间治,像是便要在这住下。
这几天,他硬是什么也不治,只顾着吃喝着,还爱耍那些丫头,丫头们看见他就怕,躲得远远的。蒙面人示意要不要咔嚓,琴玉听到这两字,便又晕倒,类似头骨碎掉的声音。似乎明了,那些蒙面人也再没说过类似咔嚓的字眼了。
连那郎中就吃喝着,就这样干了去。郎中抚了抚肚子,简直孕妇味十足,虽说肚子一点也不挺,便着手要治病了。这天晚上郎中说是踱着步去厨房看看。什么怕都快熟了,这都是煮给蒙面人吃的,那些个人每每吃饭前都要用银针一盘盘菜和一碗碗酒地试,都不知道是怕碗里抹了毒还是太蠢,不一坛坛地试。不过想这样,人心竟是防范到这个地步了。
郎中也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丫头们看了他,要么不理会要么躲得远远的。郎中大疤子就思忖着,开始作业了。他拿了很多银线般的透明丝状物,这东西很结实,是这家用来抓老鼠的,怎么用,不太清楚。就算是细看这些东西,也不大能看出所在。
这些个物体就布满屋子,吃饭的屋子,每一处结扎,那里就会有一两颗药,小的可怜。待人全部都上了来,那蒙面人便一阵一阵地试着,眼见着是没问题,也不能惹了馋不吃,个个像饿狼,狠狠地吃着。郎中说要治病去,蒙面人毫无想头,自吃自的。只不过蒙面人敢大张旗鼓地出现在郎中面前,像是让郎中治好了病,就入土了吧!
郎中一走,没几秒钟,颗粒唰唰落入饭菜中,竟吃着神不知鬼不觉。这些个银线说是有种特质,就是见着光不大一会儿便会融化,那颗粒便就顺着掉入享受的胃中,毫无感觉。
郎中这才拆了妆去,所有下人丫头们惊了,邵大妈更是激动,只听得:“我说,说小姐还活着的。”“小姐,你,你还戏弄我呢!”苏晴看了更是想哭,她也没多讲,只说要给琴玉治病,丫头们气氛地说还给它治什么病。
苏晴笑了,说这个是给自己治病,也是该治治琴玉的罪孽病了。丫头下人们冲进蒙面人的房间,才发现苏晴早就收拾掉他们了,一个个倒下如同瞎了眼的死猪。也没说二话,一个个给抬出府里,结果就是一个个被像球一样踢进河里,这隆隆的声音,真是太痛快了。
只是让人特别觉得的是,这蒙面人要是说蠢,也不知是真事还是怎样,就琴玉这小妮子也能管得住,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