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十二月初,柳家的臭豆腐培训班就在一片哗然中开学了。官府借了一所书院的课堂,柳双双暗中准备了配方,和半成品的臭豆腐,配方上还写着,腌制臭豆腐有那些事项值的注意,于是,方生在没有考入书院以前,就成了一名小老师。
方生平生第一次站到讲台上,似乎还有些发抖。过去,他都是坐在低下听课的学生,如今坐在讲台上,低头看着那些盘腿坐着的学生,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感觉。难怪,自己每次在课堂上睡觉,都会被老师发现。老师做的是椅子,自己做的是地板,老师居高临下,什么看不到?自己真是一叶障目。想到这里,方生不禁的感到一阵阵的心惊。
“大家请静一静!静一静!”方生摆手说道,下面的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方生又喊了几声,下面的人才微微的安静了下来。
伙计小五抱着一叠抄写好的配方,一桌一桌的发下去。遇到不识字的,就拿出柳双双命人画好的分解图,这群市民里,大多数是不识字的,到了最后,分解图没了。有心的,就借来别人的抄一抄,没心的,就傻乎乎的与同桌聊天。
方生清理清理嗓子,开始细细的讲解臭豆腐的具体做法。这时候,柳双双准备的臭豆腐的毛坯起到的作用,方生端起豆腐块,一步步的给大家讲解豆腐是如何变成臭豆腐的过程。另外,如何配制酱料,也是一个费劲的步骤。
下面的人,渐渐的平息了声音,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细细的听着方生的讲解。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方生总算是将制作臭豆腐的过程完完整整的给大家解释出来。
下课了,仍然有不少的客人围着方生,细细的问着臭豆腐的事儿。方生很快就招架不住,他这些理论都是纸上谈兵,他自己哪里亲自下过厨房?方生赶忙和大家解释,今天还有别的事儿,收拾了东西,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同福酒楼。
一进门,正好看到柳双双正在柜台前忙活着。
“双双,怎么就你一个人?姨夫呢?在哪里?”方生笑着问道。
柳双双一见方生走进来,赶忙停下手中的算盘,笑着说道:“表哥,你成功完成任务了?我爹刚刚出去了,怎么你找他吗?”
方生摇了摇头,面带微笑的笑着说道:“没有,我没找姨夫。其实,我就想告诉姨夫一声,那些人都学会了,散学了。”
柳双双点了点头,赶紧端来一张椅子,让方生坐进柜台里。“表哥,这次可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是个女孩儿,我爹又对讲课这种事情不在行。幸亏有表哥,要说,表哥日后一定能高中状元。”柳双双笑着恭维道。
方生被柳双双这几句恭维话,搞得晕头转向,不禁的洋洋得意。方生轻轻的扬起了头,脸上显露出得意之色。
“表妹过奖了,过奖了。”方生说道。
柳双双不禁的笑了笑,方生独有的书生的迂腐气,让她感到甚是好笑。
“表哥,你要是饿了,这里有点心。我到厨房看看,你帮我看一会店。厨子在做新菜,我得去看看。”柳双双笑着说道。
方生顿了顿,他哪里看过店,做过生意?
柳双双不容方生分说,立刻钻进了后面的厨房。柜台上,只留下坐在椅子上傻傻的方生。方生抬头看了看,这个时辰,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柜台前,样子甚是窘迫。
无聊的方生,十分随意的打开了柳家的账本,才看了几眼,就赶忙皱着眉头将账本合上了。方生皱了皱眉头,不高兴的说道:“铜臭气!”
一切,似乎都在柳员外的计划之中。几天以后,大街小巷凡是有空闲的地方,都摆上了臭豆腐摊子。简直就是全民卖臭豆腐。
柳员外看着这景象,不禁的颇有得意。大家卖的臭豆腐,基本维持了十二个大子儿九块左右的价格。在看看自家的库存,已经一块也没有了。对于柳员外来说,香炸臭豆腐已经是一块鸡肋产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干脆就以此作为人情,又拉拢了百姓,又打击了宋四爷。
张三从街上回来,一言不发。宋四爷的脸比六月的雷雨天还要阴沉,谁也不敢去招惹他,生怕他迁怒到自己。
满街上都飘着淡淡的臭豆腐味儿,老百姓也不知道怎么了,宁可去买十二个大子儿九块的臭豆腐,也不到自家来买五文钱九块的臭豆腐。
街边的小贩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乌鸦说成白色,也能把是非颠倒。宋四爷家虽然把臭豆腐卖的极为便宜,但是,小贩们告诉顾客,宋家的臭豆腐是用大粪腌制成的,所以,价格卖的格外的低。
一个人说是将是非,所有的小贩统一口径,渐渐的,这传言竟像是真的。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认为,宋四爷是昧着良心赚钱,宋四爷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果然,几乎没有人再光顾兴隆庄购买臭豆腐了。这让宋四爷气的几乎炸了肺。这个柳员外,果真是个老油条,竟然想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他。宋四爷气的要死,可是,光生气无法解决问题。宋四爷又想出了新的点子。
“四爷,其实,这臭豆腐咱们家也没有利润,为什么还要做?如今,柳家已经不做臭豆腐了,咱们就是和他们争也没用!”张三试探的问道。
“啪”的一声,宋四爷那厚厚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惊得张三一震,心里一阵的恐慌,自认为踩到了老虎的尾巴,这一回,一定会被老虎吃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妈的!柳家老儿踩在老子头上拉屎,难道,还让老子抬头将他拉的屎吃了?真是混蛋!”宋四爷气急败坏的骂道。
张三咽了口吐沫,一言不发,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