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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过年(下)

柳员外故意斜了斜身子,趁机偷偷的瞄了瞄方生的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牌,不禁的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手气还真好。柳员外一面想着一面斜着眼睛看了看方生。不过,柳员外心里泛着嘀咕,这小子这么会打牌,看来,过去在家里对马吊是极为精通的。难怪,他考不上好书院,每天只顾着玩儿,怎么会考得上好书院呢?想到这里,柳员外悄悄的白了方生一眼。

趁着洗牌的空挡,柳员外出去解手。这时,就见梅姨的脸色突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泪,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柳双双轻轻的拉着梅姨的手,轻声说道:“娘,你放心吧,我哥哥肯定能吃饱饭的。他要是没饭吃了,早就会回来了。”

梅姨摇了摇头,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你爹呀,心太狠,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找你哥哥回来过年。你哥哥一个人在外面流浪,能不能吃饱呀!那个宋四爷又心狠手辣的,万一……”梅姨突然停住了口,大过年的,说万一不吉利。她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在这时,柳员外走了进来。

柳双双本想告诉梅姨,两天前,也就是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她曾经派伙计小五偷偷的找到柳史可。小五故意作出无心的样子,将那十两银子丢了。他躲了起来,亲眼看到柳史可趁着巷子里没人将那十两银子捡了起来。

柳史可是真的落魄了,小五回来回报,说柳史可像个乞丐一样,窝在一床肮脏的被子里,身上和头发脏兮兮的,脸上,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柳双双听了这话,说什么也受不了了。无论他做过什么样的缺德事儿,他毕竟是她的哥哥,打断了骨头连着肉!

柳双双趁着酒肆闲下来的空挡去找了柳史可,哪知道,小五说的那个巷子里只剩下了一床破被子,根本看不到柳史可的踪影。

柳双双当然看不到柳史可,柳史可捡了银子,就钻进了澡堂子。泡了澡,又去买了两件衣服。打扮的像是个花花公子一样。

柳史可手中还剩下了八两的银子,他原打算,去租一间房子暂时住下。不过,走到赌场的门口实在忍不住。本打算赌一两银子试试手气,哪知道,这一赌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

没到一个下午,手中的八两银子就输光了。还被高利贷盯上了——他本就欠下高利贷五十两银子,每次见到高利贷,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柳史可慌张的给高利贷跪下,高利贷这回没打他。拎着他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一样的将他拎了出去。直接关到宋四爷家的地窖里。

宋四爷这两日忙,听说柳史可被抓到后,宋四爷心生一计。只等着,将府上的贵客送走后,就给柳史可过堂。

刚过酉时,梅姨就钻进厨房,将晚上要包饺子的面和好。柳双双在一旁帮忙,屋子里只留下方生和柳员外。

方生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一阵尴尬夹在两人的中间。方生十分的不自在,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进厨房帮忙,只好怏怏的在屋子里闲晃。

晚上的饺子馅儿,可是柳双双最不爱吃的。白菜、豆腐馅儿。都说,白菜是“百财”的意思,豆腐是“都福”的意思,可是,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有一股子异样的腥气,这是柳双双最不能忍受的。

好歹,包饺子就意味着,大年三十儿终于要过去了。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视,大年三十儿的晚上,无所事事。又要守夜,每年的这一天,都让柳双双觉得无聊。

不过,宋代过年的气息及时浓厚,不光是家家户户的春联、饺子与鞭炮。似乎这年,是印在人们心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股子孩童似的喜悦,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柳员外心里暗暗的盘算,酒肆今年净赚了七百多两的银子。这银子里已经刨除流动资金,也就是,他们手里现在有七百两的纯粹剩余的钱。应该是时候用这笔钱换回大宅和药铺了。

要不是柳史可这个混小子,家里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不过,幸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柳史可败家,谁也不会知道,柳双双竟然会做生意。

柳员外心说,如果大宅换不回来,应该再买下一块地,重新修建一栋房子。他们不能总是租房子住,再加上,过两年,柳双双就会找婆家了,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被婆家看不起。

柳员外开始细细的盘算了起来。

子时刚过不久后,柳家的小院子里就摆放起里鞭炮。方生举着缠满鞭炮的杆子,柳员外亲自点火。一时间,火星四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做生意的就有这个习惯,要迎财神。一定要赶在别人没放鞭炮之前,将财神迎进来。柳家的鞭炮十分的长,就盼望着明年能够迎来好运。

柳双双捂着耳朵,躲在门口看着鞭炮。红彤彤的纸屑飞得院子里哪里都是,柳员外满意的看着鞭炮,今年的鞭炮十分的响亮,明年一定能够迎来好兆头。

放完了鞭炮,梅姨的白菜豆腐馅儿的饺子就上桌了,一条不小的鱼摆在了桌子上。中国人讲究吉利,柳双双端着酒杯,笑着对柳员外说道:“爹,女儿祝你明年事事顺利,柳家的生意,一年更比一年旺!”

柳员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柳双双高兴的接了过来。又端着酒杯对梅姨说道:“娘,女儿祝你明年身体健健康康,大吉大利、事事顺利!”

梅姨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乖”,从袖筒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对于柳双双这个财迷来说,一年之中,拿到红包的那一刻,是最开心的。

柳双双又祝方生明年学业顺利,方生是同辈,所以,没有给柳双双红包。柳双双心里挂念这柳史可,每年这个时候,柳史可一定会给柳双双一枚挂着红绳的铜钱,以示明年红红火火。可是,今年的饭桌上没有柳史可,柳双双心里就像是喝了醋一样,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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