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教训的是,此事系老纳所为,用途是了结自己的一点儿私事,责罚一事老纳自会按律自处。至于所差银两还请梅先生海涵一二。”觉远大师坦然承认,并自愿受罚,语气中稍稍有些不满,那意思很明白:七千五百两呀!白送给你!这还少呀?就你济民堂可劲儿造,也够你折腾一阵子了,你梅未央管得也太宽了吧!
“私自动用祖师遗物,这罪可不轻呀!”梅未央依然不依不饶,眯着个眼睛,显得特别讨厌。
“梅先生,这个好象不劳您过问吧。”觉明觉得梅未央现在是在无理取闹,故意找茬,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觉远大师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说,浑身微微战栗,俩儿眼睁得一般大,瞪着梅未央。
“梅老大,行啦!咱拿银子走人吧。”唐龙第一次感到梅未央做事有点过分了,拉了拉梅未央的衣角,小声央求着。
梅未央眼睛终于不眯着了,干脆完全的闭上了,幽幽的说道:“一千五百两上好的官银,到银庄兑换三千二百块大洋应该没问题吧?”
梅未央这一句话,唐龙和觉远大师同时打了个激灵。唐龙顿时就觉得胸口一堵,鼻子发酸,抢行几步,来到两位老和尚近前,双膝跪倒,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这俩老和尚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觉远大师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上前来紧紧的抱住唐龙。
觉明大师这时也彻底明白了梅未央的用意,眼里含着热泪,冲梅未央重重的点了点头。梅未央眼见此情此景,眼眶子也已经红润发涩,向着觉明大师回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亲切而温馨。
“孩子,能跟随梅先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可千万要珍惜,好好向梅先生学习。”觉明走了过来第一次温和的和唐龙说话。
“是!师父!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只是如此一来,徒儿恐怕就无法尽孝塌前.....”见师父和自己说话,受宠若惊的唐龙有点语无伦次。
“混帐!那个需要你承欢膝下,济云寺弟子徒孙数以百计,还差你一个不成!”觉明就是个火爆脾气,听见唐龙如此言语,立刻打断爱徒的话,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是!师父。”久违的喝骂声让唐龙倍感亲切。
“呵呵!恭喜各位尽释前嫌。只是梅某心中有诸多疑团还望大师指点迷津。”梅未央见大家亲热得也差不多了,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两位老和尚施了一礼。现在的梅未央虽然还不知道两位大师和自己是敌是友,可就冲他们对唐龙的所作所为,想必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听见梅未央问话,两位老和尚对视了一眼,
“师兄。还是你来说吧!”
“是!方丈!”觉远大师转过身来,平复了一下情绪慢慢的说道:“自从前任方丈幻云大师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那天起,我们师兄弟二人就立誓尽心尽力保陵园之万全。我们下大力气遍访天下能人志士并得出最准确的第一手资料。最大的威胁就是梅先生您的家族,但是贵族已经彻底神龙升天,不问世事,所以可以不必考虑。第二威胁的就是堪舆世宗形法派,因其掌门元稹子与老纳二人相交甚厚,也大可放心。再有就是另一个已经没落的堪舆大宗理气派,其传人不学无术,根本就没有能力对陵园构成威胁。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王守仁的嫡传弟子徐阶的一门后裔,虽然徐氏门人行事低调,但是其祖威名过盛,所以老纳二人一直提心吊胆,想方设法探听其虚实未果后,不得已做了一件为世人不齿的龌龊之事,我们探听到徐家一次外出的准确行程,雇用几个打手乔装成山贼草寇,半路劫杀,我二人再假装正好路过出手解围。徐家人不明事实真相,其当家人徐东明对老纳等感恩不尽,老纳二人便乘机与之结成莫逆,深入了解以后才知道徐东明只是精通医理,对术数只知皮毛而已。然而那位徐老先生之正直坦荡济世悯人的高尚情操却深深感染了老纳。遂真正以诚相交,置腹推心。只是偶尔想起当年龌龊行径,实在惭愧汗颜。看到徐老先生因为无偿行医而落得家道落魄,老纳心中不忍,与偶然间得知梅先生所建济民堂之运转方式,深感妥当之极,故而极力向徐老先生推荐,原本是想让徐老先生在佛山也如法炮制筹建一座药铺,没成想梅先生手下黄大掌柜手段非常,几句话挤兑的老先生无言以对,乖乖的到你济民堂做了坐堂先生。”觉远大师几次打手势阻止想要开口发问的梅未央,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估计是实在有些累了,这才缓了口气。
“如此说来,大师是我济民堂大恩人也!梅某再此先行谢过。不过,不知大师先前所言的那位托您打探在下消息的故人到底是谁?”梅未央惊讶之余,点出了问题的要害。
“这个嘛?”觉远大师没有直接回答,朝觉明大师看了一眼。
觉明大师微微点了点头。
“梅先生,请随我来。”觉远大师转过头来,向梅未央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头前引路,就走出了大雄宝殿。
梅未央想也没想,随后紧随觉远大师而去。
唐龙本能的站起了身形,想跟梅未央前去。猛地迟疑了一下,又坐回了原位。这是济云寺,难道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看见唐龙一系列动作,觉明大师不易觉察的欣慰的一笑。
两人穿过几进禅房,来到最后济云寺的最后一排招待香客的厢房。觉远大师指着其中一间向梅未央轻声说道:“梅施主,故人就在这里,您请自便,老纳先行告退。”
梅未央还礼谢过。
目送觉远大师远去以后,梅未央来到房门近前,胡思乱想一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灯火辉煌,一张八仙桌前端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一身皂灰道袍,虽然宽大却也难掩其玲珑的身段,没挽发髻,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肩头,娇小灵巧的五官镶在白皙的面皮上。
“冰儿!”梅未央失声大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