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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耳边的吟唱

从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我做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动作。

秋天已经无处不在了,我一眼就感觉到了高远的天空,我干脆地伸开双臂,并且一点一点高举两只手臂,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秋日的大雁,只可惜我缺乏一对翅膀。天空在我头顶无限遥远的地方,我仰起头,很久很久,直到脑袋有些眩晕。

回到教室,我从桌兜里面翻出挤压了很久的书籍,以及一些参考书,这是每学期必备的资料,从来不用我开口,我妈就提早为我准备好了这一切。由于情绪激动,动作幅度自然有些不好控制,桌兜的四壁被我撞得不时发出哐哐的响声。

“颖颖,你是怎么了?”小白低声问我。

“没怎么啊,挺好的呀!”我答。

“不对,老班跟你说什么了?”小白和班级其他同学一样称班主任为“老班”。

“他没说啥呀。”我继续翻书找东西。

“那你一副受刺激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批你了。”小白转过头做起了作业。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那一刻我就想把手伸进书桌的桌兜里,哪怕在兜里乱翻一通也好,我的手,我的双手不能闲下来,一刻也不行。

也许我只是单纯的想借此缓解内心的紧张。

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找见。

我把自己搞得一头雾水,疲惫而迷茫。

我旁边的小白,依然有条有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我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白,有一种轻飘飘的声音这时候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下意识地竖起自己的耳朵。

是一个人的歌声,很轻很浅的吟唱。

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歌声是经由嗓子发出的,物理课上我了解了声带,和发音的规则,现在我所听到的声音,是实实在在的一股气流,它们就飘在我的耳朵边上。那声音好像是一个人的梦呓,自言自语似的,但又显得很用心,感情十分投入。

我没敢回头,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种声音,我的心口总会绷得很紧,就连呼吸的节奏都不能够保持匀称。我的心开始在胸口一阵乱跳。

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我凭借知觉做出了判断。

那么,是哪一个男生呢?

显然,他和我的距离并不远,也许特别近。要不我怎么会感觉到呢,而且那么清晰。

这一天,我被一种莫名的思绪包裹着,总觉得有一种我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朝我走近,也许它就停在我的耳边,只是我还没有发现,可是它到底是什么呢,我一无所知。

这种朦胧的感觉甚至让我有些神魂颠倒,我并不惧怕这种东西,可是在没有了解它之前,我总抱着一种不可掌控的预感。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也许会把我冲垮,也许,会把我冲得偏离现在的生活轨道。

“颖颖,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小白把一只手搭在我的额头上。

“没事的,我还奇怪你干嘛老疑神疑鬼呢。”我瞪着眼睛看向小白。

“还想瞒我?”小白笑呵呵的望着我。

“没这回事,看你说的!”

“还不承认,说吧,啥事?”

小白现在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可惜从前不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小白开始寻根究底,我没注意这个。小白骨子里好奇心十足,只是我遗憾地认为小白的童年少了几分质疑精神和怀疑的实践。

“老班跟我谈话了,他很奇怪,我的意思是他今天的态度。”我想起了李老师找我谈话的事。

“是吗,怎么个奇怪法?”小白很有兴致地眨巴着眼睛。

“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说话很客气,而且很亲切。”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呀?”

“他告诉我不能像现在这样,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小白一脸平静。

“哦,我还以为是啥呢。”小白的神情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还不够呀,他平时可是很凶的哦,尤其是对我,你没看到他那恶劣的态度。”我有些不服气。

对于这些细节,小白应该是看在眼里的才对呀。

“嗯,他是有过发脾气的时候,不过李老师人挺好的,你以前不了解他。”小白的回答很让我意外。

“是吗,那你觉得李老师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特别想在这个时候知道小白心中的李老师是什么形象。

“嗯,他其实挺和蔼的,挺亲近的一个人,就是不大表露感情,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李老师。

“和蔼”和“亲近”这两个词,放在李老师身上,我总觉得十分别扭,一点都不自然,一点都自然不起来。

可我接受了小白的评价,甚至觉得不无道理。也许有些事情只有等到自己经历了,才会真正了解。有些人,只有走近他,才会懂得。李老师就是我需要走近的一个人,而不是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妄下结论。

我带着这个问题晃悠悠地走在路上,觉得今天真是不同寻常的一天,我终于不再沉迷在低迷的情绪中,不再让内心的狭隘遮蔽自己的眼睛,不再斤斤计较,不再异常的固执,我是有些固执过头了,尤其在一些不可更改的事情上。

夸大自我,不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吗。

路边的树直挺挺地站立着,只是树叶完全变了样子,不再是深绿的颜色,而是一片的红红黄黄,红中夹杂着黄色,而黄色的叶子并没有干枯,只是褪去了绿意,这便是秋天,越来越深的秋天。

我的耳边掠过几丝凉风,走在秋天的小道上,我整个人总会格外地清醒,这是我长久的习惯,从来如此。秋天给我一种印象深刻的感觉,尤其是对自己,在这个季节里,我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自己。

凉风扫过发丝,我恍惚间记起了教室里的那一幕。记起了耳边那轻飘的吟唱。

我已经不想搞清楚那声音来自何方,我更加感兴趣的是,这声音表达了什么,那个人想要表达什么,这才是重要的,我这么认为。

没有一种举动是无缘无故的。

换句话说,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即使对于原因你无法做出叫人满意的解释,可这一切并不能够影响原因的存在。

解释不了无法抹杀任何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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