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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变色龙

再一次去波尔波的时候,穆晓苏的心情十分复杂,说高兴也不是,说难受也不是,说崇拜谈不上,说鄙视也没必要,说期待那太假,说抗拒好像才有那么一点意思。对波尔波,她脑海里唯一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里做假账成疯,根本不像是中国有素质的公民。其次就是在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非常虚伪,孙强在她面试前后的反差就让她觉得他很假,于是,这个公司也跟着假。或者说,波尔波的假根孙强的假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相互衬托,相互扶助。在她看来,波尔波不是一个公司,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是一个虚拟的场所,更多地应该是小说或者电视中的非法公司。那里充满了恶势力与勾心斗角,那是来自于最糟糕的一个星球的群体,没有真实,只有虚伪。

然而,实际上,波尔波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大公司罢了。穆晓苏所认为的斗争与虚伪,是任何一个地方都避免不了的,只是她还没有看到在天人的一切。如果不是有萧绅这个后台,恐怕诚实的穆晓苏即使再聪慧,也会被别人挤兑得死无葬身之地。

在路上,穆晓苏决定还是给孙强打个电话,免得让孙强在见到她的时候不知所措。事实上,像孙强这种久经职场的男人,是不可能被任何事情惊得不知所措的。即使公司宣布马上破产,对孙强也毫无影响,他可以凭着自己在行业中的地位跳槽到另外一个公司,继续在职场中如鱼得水。即使老婆死了,他也能够处事不惊,大不了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反正他有的是钱。况且,若真的死了老婆,孙强也许还会去庙里给菩萨烧上一炷香,感谢上苍让他摆脱黄脸婆的控制,从此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孙强老婆不能怀孕,所以他没有孩子,所以,对孙强来说,活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是无牵无挂,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家里那个黄脸婆,也就是波尔波董事长的侄女什么时候能够给他充分的自由。恐怕,他的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愿望要等到她妻子百年之后入土的那一天了。

孙强的内心如此强大,穆晓苏的担心实在是杞人忧天。她从那只挂了“hellokitty”的红色皮包内掏出手机,寻找着文件夹内孙强的联系方式。那只“hellokitty”是穆晓苏偷偷挂在包上的,萧绅总是不让她做这些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孩才会做的蠢事,比如说喜欢“hellokitty”。所以,穆晓苏把那只粉红色的小猫挂在包的里面,这样萧绅看不见,而自己又可以能够有“hellokitty”这样美好的回忆相伴。

孙强办公室内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教训黄薇。其实,客户资料丢了根本就不关黄薇的事,是波尔波的电脑系统出了问题。孙强明知道黄薇是无辜的,但是因为早上刚跟老婆吵了一架,被冤枉说在外面有外遇,气得哑巴吃黄连有着说不出的苦,所以正好将怒气全部撒在黄薇身上。

当他骂得正起兴的时候,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接电话之前还不忘扔给黄薇一句狠话:“等会儿再教训你!”

可怜的黄薇苦苦地站在一旁嘟着嘴。这些年来,作为孙强的秘书,黄薇受尽了他的各种脸色,也尝遍了他的调戏。可是每一次黄薇都买怀希望地想跟孙强套近乎时,却总能倒霉地迎来他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真不知这是机缘还是诅咒,眼看孙强就要到手了,总能被他跟他老婆的吵架迎来自己无法上升的命运。黄薇思忖着:难道他老婆知道我要勾引他吗?真是邪门了。

孙强利用瞬间的时间消了消火,礼节性地接了电话:“喂?”刚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便开始发愣,“晓苏?”孙强一直记得穆晓苏来波尔波公司应聘时跟他对骂的优美嗓音,再加上她在这里工作过半天,又有萧绅护着,所以对她越发印象深刻。愣了片刻之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太好了,我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竟然忘记天人也有他们这些人的资料,真是太感谢你了,晓苏,你可是我的大救星啊……”孙强像中了头等奖似的,脸上终于不再一副死驴脸的样子,然后笑得像抽了风似的挂断了电话。

黄薇还是在一边站着,她知道以孙强的脾气,一定会在接完电话后立刻把菩萨脸换成死驴脸,然后又接着放连环炮。于是,她已经开始准备低头听训。

“小黄啊,其实这件事不能怪你,是我刚才太冲动了,明知道是公司电脑出了问题还骂你,是我不对。”孙强的笑容就像是古时候的太监在皇上跟前的那副阿谀奉承之相,“你去给我泡两杯龙井来,麻烦你了。”他搂起黄薇的肩膀,把嘴凑近她的耳旁轻声道,“晚上我请你吃饭。”

黄薇原本很恼怒,这个时时刻刻都能瞬间转换自己角色的孙强如此滥用职权不讲道理。可是,当他搂着她,又说要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却心软了。盼了多个春秋,经受了多少煎熬,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她喜欢孙强,他是那么风度翩翩,不似年轻的小伙子那样一副玩世不恭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他有钱,不像年轻的男人那样一天到晚忙着为别人打工,却拿不到能够养活一家子的工资。他虽然也是个打工的,但好歹也算是个金领、富人。她渴望将来能够找一位像孙强那样有钱的男人能为她金屋藏娇,这样就不需要上班,不用受任何人的气。不管孙强是否有家室,黄薇想:这就是个机会,我年轻漂亮,一定比他家中那位糟糠之妻强多了,她做梦有一天可以取代那个女人,哪怕孙强比她大十几岁,她也完全不介意。

于是,黄薇盘算着去自己的办公室找龙井茶叶,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在众人诧异的眼眸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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