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家族就是曾经遭到报应的端木家族?!范羽铁青着脸问沐立山。
遭到报应的端木家族???沐立山惊讶的看着范羽。
“端木家族??报应???”沐一春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无比骇然的神情,忍不住惊声问道。
“是,当时我这样问你爹的时候,你爹跟你一样,都是这样一副表情……我与你爹之间的纠葛和恩怨也因这句话而起。”范羽一脸怅然的说道。
“端木?大叔,当时我爹也不知道我们家族的原姓?”沐一春疑惑的问道。
“看来确实是不知道。后来我想了想,原因只有一个,你们沐家先祖迁徙到此地之后便隐瞒了以前的端木原姓,改了沐姓,原姓连后代子嗣也只字未提。至于为什么要竭力将这个原姓遗忘?!……我想,你家先祖们肯定有一些难言的苦衷。”范羽说道。
“大叔,您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跟我们两家先祖之间的那次反目有关?”沐一春似乎若有所思,问道。
“嗯,没错,就是因为那次的反目。”范羽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缓缓说道:“范家和沐家先祖们在两家交好之时,经常相互来往。有一次,你们沐家先祖几兄弟来我们范家走动,当天,大家的兴致都出奇的高,自然也喝了不少酒。酒至酣处,你们沐家先祖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道出了原籍姓氏——端木。沐家先祖中最小的那位还特意拿出猎渔弓为凭,说此猎弓为本家所铸,专杀逆天之鱼,铸造猎弓之时便在弓柄之上篆有端木姓氏。当我们范家先祖问起沐家先祖为何迁居至此地之时,沐家先祖们却尽是一副凄然的神情。”
“因为我们滇南的原籍……在一个暴雨之夜,突然遭到了泥石流……全村人只逃出祖家三兄弟……”沐一春接口道。对于先祖们的迁居原因,沐家子嗣大都清楚,这时听到范羽叙说出先祖们当时的凄然之态时,沐一春的内心也不由变得沉痛起来。似乎在沐家一代代的血脉里,这种沉痛感已经被烙进了血液里,一直延传着,未曾淡散。
范羽又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沐家先祖们遭到的这种惨遇奇祸,范家先祖们也不禁扼腕叹息。但后来沐家先祖们说出了在滇南祖籍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儿,顿时让我们范家先祖们相皆骇然,随即便大骂沐家先祖,说沐家先祖们是遭了报应,才有泥石流之祸。沐家先祖们自是不依,便竭力争辩,为此,范、沐两家差点大大出手,最终反目相向,断绝了来往。”
“滇南祖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沐一春愕然问道。
“你们沐家先祖们曾经生活在滇南的安塞湖边,世代为渔。安塞湖是一个巨大的断层湖泊,嵌于崇山峻岭之间。就在那安塞湖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地表之下竟埋藏着大量的稀有矿脉,这些稀有的矿石价值极高,在那地方,采矿者纷涌而至,各种方式的采矿都上不管天下不管地,进行得如火似荼。究其原因,就是贪欲的驱使。可悲的是,你们沐家先祖,竟然也顺势而入流。在安塞湖边的一处山地,你家先祖们竟然发现了一个近似露天的矿脉,他们便组织人手对矿脉进行了开采……开采过程中的废料、废水、残渣都倒在了矿脉附近的安塞湖里。直到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原本碧水澄清的湖水,几乎有一半都变成了深绿色,妖艳诡异。没过多久,湖面上便漂起了一片片白白的死鱼……对于此事,你们沐家先祖们也是愧疚难当,当下便停止了开采,并封了矿洞,后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大体知道……”
“鱼,是你们沐家先祖们的根本,更是猎渔者的衣食父母……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这是我们身为猎渔者的大忌!但你们沐家先祖是利欲熏心,忘了根本!你说遭受这场泥石流是不是遭到了报应?!!”范羽越说越激动,满脸顷刻变得涨红,花白的胡须也随之颤抖起来。
猎弓在沐一春手中颤抖着,此时沐一春的内心就像手中的猎弓,不断发出阵阵哀嚎。他瞬间明白了范家为什么会怒骂沐家先祖,甚至不惜反目。报应……前些时日的梦魇再度跃出沐一春的脑际,那滔天的恶浪,那瞬即化为粉尘的绿树青山,纷纷朝沐一春扑面而来。想着梦中父亲沐立山惨烈的怒吼,他内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经过极度的惶恐不安之后,顷刻便面如死灰。
“我们是沐家的罪人……”沐一春喃喃说道,声音竟略显嘶哑。他明白,父亲当时的心境肯定跟他现在一样,自幼努力构筑的一切美好景象在片刻间分崩离析,尽数瓦解。那种凄苦,无言明状。
“不,你们不是罪人,祸不及子孙,沐家先祖们的过失,并不能因此而殃及到你们这些沐家后代的身上!而你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范沐两家到了我们这一代,我最终还是输给了你们沐家。”范羽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我爹……”
“赴滇南替先祖赎罪!”
范羽的话刚落音,沐一春便颓然坐地,眼里,已经浸满了泪水。
“我们范家一直都在怒斥你们沐家,都说你们先祖是遭了报应,报应!但我们范家又何尚不是在遭受着报应?!!我们祖祖辈辈以渔为生,谁敢保证我们范家就从来没有做过错事??是人就有贪欲,想想对于鱼类,我们作的孽还少吗?!!否则我们范家不会在我一代便断了根脉……天道循环,因果报应!顶天立地的汉子沐立山可以义无反顾的远赴滇南替先祖们赎罪,可我呢??我能替谁赎罪?我范羽只能上愧于天,下愧范家列祖列宗抱恨终身!”范羽颤抖着,眼里一样泛着泪花。
沐一春呆坐于地,心如潮涌,下意识的用手一遍又一遍的***着手上的猎弓。良久,沐一春问道:“大叔,这猎弓……我爹是怎么交到您手中的?”
“当时你爹从我口中了解到了个中真相,当真是心如刀绞,面如死灰,悲痛之余,他发誓,在有生之年,必赴滇南替先祖们赎罪。我当时年轻气盛,也与范家先祖们一样,不齿于沐家先祖的所作所为,便在不知不觉间,竟把这种蔑视和不齿转移到了沐家子孙身上。当听到他发誓要替先祖们赎罪之时,我反而讥讽他,同时问他要如何赎罪,怎样才能赎清其先祖的罪孽!他当时也呆住了,也不知道怎样才算赎罪……”
“再见你爹时,已是几年之后,当时你爹背上就背着这张猎弓,他问我,沐家先祖是不是说过此猎弓专诛逆天之鱼?我说是。他便道出了隐藏在他心里的一点困惑,按道理讲,淡水湖泊里几乎没有哪种鱼类值得用这种猎渔弓出手,一些普通猎渔工具就足以应付。既然如此,那沐家先祖们又怎么会铸造出这样一张猎弓?我想想也对,既然说这张猎弓专杀逆天之鱼……那么沐家先祖肯定是有目的的铸造。难道在滇南沐家先祖原籍之处,果真有着逆天之鱼??他又问我,什么是逆天之鱼?我也是不能理解。我们想,既然是被沐家先祖称之为逆天,那么这种鱼的存在肯定不符合常理。”
“大叔,这水库里的几条巨大的鲶鱼算不算逆天之鱼?”沐一春突然问。
范羽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继而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水库里的几条鲶鱼虽然巨大超常,但也符合情理。你爹当时也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一致认为,有些鱼类因生长时间较长,而个体超大,这也在情理之中。”
“究竟什么样的鱼才算是逆天之鱼?”沐一春拿起猎弓仔细打量,似乎想从猎弓身上找出答案。
“或许,只有这张猎弓见识过逆天之鱼。”范羽盯着拿在沐一春手中的鱼弓缓缓说道。
“再到后来,你爹特意来找过我一次,他想来想去,觉得沐家先祖原籍之处肯定还隐藏着别的秘密,要不然沐家先祖们绝不会硬生生的想要抹去原籍姓氏,更不会对沐家后代只传猎弓却隐瞒着铸造猎弓之由来。”
一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