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春似乎一直都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之中,那晚的梦魇犹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时时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天,沐一春特意赶了个早,向土拐娘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来到了九子山山坳处范家老爹的家中。
“来了?”范家老爹眯着眼睛站立在门前,看着沐一春简单的问道。他似乎对沐一春的突然造访并不感到丝毫诧异。在范家老爹的眼里,此时沐一春脸上的胡茬比前些时日更深了,眉宇间也多了些褶皱。
沐一春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范家老爹却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沐一春此时想说什么他已尽皆知晓。
沐一春虽然感到奇怪,但他此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跟范家老爹开口。脑子里的一些疑惑,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一点头绪来。他的手有些慌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逐一在衣裤间的各个口袋里摸索着,最终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包卷烟来,拈出一支递给范家老爹,然后自己点燃一支,便蹲在范家老爹的门前,闷声不响的抽起烟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都抽着烟不说话,似乎各自的心里都暗揣着一份心事。
“沐家侄子,先跟我来看点东西。”沉默许久,范家老爹突然开口说话,说完便转身走进一间卧室。
沐一春闻声一愣,也没多想,便起身跟着范家老爹走进室内。
卧室里有些暗,里面靠墙处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木板床,床上的被絮如同房间的摆设一样,凌乱不堪。
最为醒目的是床头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张通体黝黑的弓。
范家老爹径直走到床头,抬手取下那张挂在墙头的黑弓,用手缓缓***着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弓?”沐一春脱口而出,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从形状上看,这张通体黝黑的东西状如弓弩,但细看之下又全然不同。
范家老爹点了点头,从他嘴里蹦出两个字:“猎弓!”,这两个字吐出来,简单得不带一丝余音。话毕,便把猎弓递到沐一春手中。
沐一春接到手中,惊讶的发现,这猎弓极轻,并无想像的那般滞重。这张看似通体黝黑的猎弓,弓片似铁非铁,轻薄而坚韧,也不知道为何物所铸。手及之处的弓柄手感温润,似为木制,黝黑中竟然泛出一丝暗红色。弓柄外侧,隐隐有两个小巧凸起的篆雕字符——端木。
看样子,这张独特的猎弓为一端木姓氏的人家所造,只是不知几经辗转,竟然会流落到了范家老爹手中。
“大叔,这猎弓有什么用途?是您狩猎用的吗?”沐一春翻来覆去把玩着猎弓,不时用手一拉弓弦,在嗡嗡的颤响之中问道。
“猎渔之弓!”范家老爹盯着沐一春说道,似乎在看沐一春的脸色神情。
“猎渔用?”沐一春顿觉讶然。用这种猎弓猎渔……他简直闻所未闻。
“这猎弓的箭为细铁扦制成,箭镞为四犁,细铁箭箭羽后端开有一孔,可拴缚线绳。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猎弓,制造这张猎弓的本意是:诛杀逆天之鱼!”范家老爹侃侃而谈,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诧异问道:“你爹沐立山没有跟你提及过猎弓之事?”
“我爹??我爹知道这种猎弓?他干嘛要跟我提及这事啊?”沐一春奇怪的问道。
看着沐一春惊异的表情,分明是一点都不清楚这张猎弓的来历,先前甚至还不知道这张猎弓的用途,范家老爹纳了闷,心里嘀咕,不知道沐立山这怪胎在搞什么鬼。
“因为这猎弓本来就是你家之物!”范家老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沉声说道。
“我家之物?大叔,您的意思是说,这原本属于端木家的猎弓,后来落到了我们家?只是怎么又到了大叔您的手中了?”沐一春有些糊涂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这铁弓怎么会是自家的东西,更奇怪的是从他懂事的那天起,沐立山压根就没在他面前提及过这件事儿。
别说是沐一春现在糊涂了,就连范家老爹现在也犯了迷糊,他未曾料到沐立山竟然没把猎弓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自己的儿子和后辈。
“事情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范家老爹想了想,便道出了一段往事。
很久以前,九子山这一带夹杂丛生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雁荡杂湖。而范家,便在杂湖边上祖居世袭,以渔为生与世无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雁荡杂湖边上突然多了几个外来人,那几个外来人也极为擅长猎渔之道。范家为本土猎渔世家,世代为渔,猎渔技巧技能自然精湛娴熟。对于湖边突然多冒出的几个深谙此道的同行,范家先祖们便加留意,也暗暗与那几位外来人较上了劲,猎渔较技,各有胜场。几场较技下来,各自都对对方的猎渔经验和技巧技能均是十分佩服,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几个外来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小哥更是技艺惊人,时常身背一张通身黝黑的猎渔弓,箭出便获鱼,百发百中,从未失手。
后来,范家先祖们便与那几个外来人有了无话不谈的交情。没过不久,便发生了一件事情,范家先祖们突然与那几个外来人反目成仇,断了交情,不再来往。
范家在历经数代变迁之后,人口逐渐凋零。反观那几个外来人,却在雁荡杂湖边落地生了根,逐渐的枝繁叶茂起来。
原来的雁荡杂湖也不再是雁荡湖,先是被围湖垦田,再后来又筑坝蓄水,便成了现在的这些水库。
范老爹叫范羽,是范家到了他这一代的独根独苗。
四十多年前,范羽二十二岁。
一天,他正在渔船上捕鱼,突然看见水库边上有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沿着水岸狂奔,不断穿梭在水库边的树林中,但始终不离水岸,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东西。
范羽感到奇怪,便将小渔船停靠在少年奔跑的那边水岸,想探个究竟。那少年追赶了一阵子,便在水库边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一副惊骇而又失望的表情。范羽走过去便与那少年聊了起来,一聊之下,范羽竟然惊讶的发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就是久闻其声而未曾谋面的沐家幺房的猎渔怪胎沐立山。
范羽出至本土猎渔世家,本人也自小偏爱猎渔之道,对周围山村乡里的一些猎渔能人和奇事大都十分留意。沐立山,八岁初涉猎渔之道,九岁便尽显强势的猎者天赋,因独自一人在水库边猎获一条重达三十九斤的翘嘴红鲌而闻名山村乡里。
两人都是猎渔爱好者,年龄也大致相若,自然也聊得十分开心畅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沐立山在水库边疯狂追赶的原因。
沐立山说,在水库边猎渔之时,他竟意外的发现了一件奇事,在这个水库里似乎生长着一条超大的鲶鱼,他当时也只是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鱼尾,所以他就循着鱼踪试图追看个明白。
范羽不信,说他在这水库边长大,从来就没瞧见过什么超大的鲶鱼,然后又戏谑的说,就算是真有这么大的鲶鱼,也不见得有什么法子能把它猎上岸来。还说,这么大的鲶鱼都快成仙了,作为猎者要念之生长不易。
沐立山非常自信,他说他有办法将之捕获,同时又反斥范羽要念之生长不易的说辞。他说,要根据情况而定,鲶鱼本不是普通的鱼类,性格狡猾凶残,常以其它鱼类为食。一条超大鲶鱼通常会严重影响到同水域的其它鱼种的生存。这样的鲶鱼是为逆天,该竭力诛杀而不怠。
两个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范羽便笑问沐立山,若是捕杀,该用什么工具和方式来捕杀?范羽觉得,对于这样的超大鲶鱼,任何普通的猎捕方式都没实质效果,他也不想与沐立山再作无谓的争论,索性调转矛头,本欲直抵沐立山的苦心。
猎弓,沐立山在说到猎弓之时,脸上洋溢着一种自豪的神情。
当沐立山说出猎弓的时候,范羽的脸立马变了颜色,由此他想到了一件事。
一章到
PS:最近手头上有些事情,所以没能保持每日更新,还望各位书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