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丁琳一直纳闷方琼去哪了,扎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办公室里找遍了,就差没把洗手间内的便池大卸八块,看看是不是方琼被人分尸了,塞在里面,冲走了。她心烦意乱地拿起手机给方琼打电话,刚听到音乐就被挂掉了,不到一分钟,她惊讶地看到方琼失魂落魄的样子,拐了个弯,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丁琳心想:“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一向给人干练,沉稳气质的方琼变成了这副德行?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她妈妈,还是她爸爸出事儿了,还是她家段震杰?…算了,不能胡思乱想,希望不是,希望不是。”她将几页书稿胡乱地往桌上一推,站了起来,走过去。
透过门缝见方琼用胳膊撑着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头低得快伸进了洗手池。她轻轻推开门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了,她拍着方琼的肩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亲爱的?你哭什么?”
方琼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在池内的水中,溅起小小的波澜,迅速消失不见。方琼又哭了一会儿,抬起满脸泪水的脸说:“翟盈盈走了,她姐姐找到她了,把她带走了。”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这是好事儿啊,你哭什么!吓死我了...好了别伤心了。”
丁琳伸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方琼拿着纸巾却再次流下泪来,她望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红的自己,说道:“可我...可我一想到这个城市里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就难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好好的?”
方琼顿了一下,又说道:“她走了。”
丁琳看到方琼这样,有点不能理解。她觉得翟盈盈走了是值得高兴的,甚至应该去酒吧喝两杯。其实,方琼联想到了曾经在咖啡厅里打工的故事,勾起了记忆里的伤疤,当时咖啡厅的一个厨师很喜欢她,一直在追她,但是知道她有男朋友,只是默默地看她,关心她,咖啡厅里有员工餐,他负责做皮蛋瘦肉粥和蛋炒饭,他知道方琼爱吃蛋炒饭,只要是方琼当班期间,员工餐一定是蛋炒饭和紫菜汤,方琼心里明白,假装不知,每次他都会给方琼单独炒一份,里面有火腿,吃到最后还有一个荷包蛋,每当看到那个小小的荷包蛋安静地躺在碗底,方琼都觉得心里很温暖,这样的行为令人感动,甚至当他亲手给她端过来的时候,都引起其他员工的白眼。方琼要走的那天,他请她去吃冰激凌,他们面对面坐着,他问她:“你能不走吗?”方琼:“对不起,我快毕业了,要去别的公司实习了。”他突然伤感地低下头说:“以前每天上班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幸福,咦?她在那呢!只要在就好...可是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了。”
那个厨师自从方琼走了,就出国去了意大利。曾经那些细小的关怀那样清晰地留在了方琼的记忆里,今天却触痛了她的心。她捧起水来,往脸上浇,丁琳安静地站着,不知所措。方琼拿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说:“我没事了,出去吧。”丁琳跟在方琼后面,调侃了一句:“你今天幸好没抹眼影,不然现在肯定是熊猫眼。”
丛阳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正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笔一下下敲打着桌面,看上去烦躁不安。他对着话筒说着:“你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怎么做你才肯罢休?”电话那边似乎不大配合,丛阳腾地站起来:“什么?!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对不对?你现在不就是缺钱吗?年轻人别和钱过不去,我现在跟你好好商量,你总不能这种态度吧。”电话那边不出声,似乎在做一番心理斗争。
“你好好想想...”话还没说完,听到那边说:“你给我多少钱?”
“两千,好不好?”
“你打发要饭的那!”
“你说多少钱?”
“两万,一万音频,一万照片,一分钱都不能少!你看着办吧。”
“两万!你去抢吧!”
丛阳怒不可赦,吼了一嗓子,愤怒地摔上了电话,这声怒吼很有穿透力,门边位置上收拾着准备下班的方琼和丁琳听得一清二楚。丁琳对方琼说:“你先走吧,我不能陪你去了,亲爱的,我等他一会儿,我听着像是给小魏打电话。”
“恩,我听着也像,好吧,我自己去,哎...”方琼拿出手机给段震杰打电话:“亲爱的,我要和一个女的吃饭,不回去吃了,7点左右你到公司下面那家韩国料理店,你知道吧,啊,就是那,来接我。好了,说来话长,回去我全告诉你,乖..”
方琼叹了口气,将手机重新装进衣服口袋里,戴上棉帽,去楼下那家料理店找等着她的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