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火车南下回家,路过黄河,水面平稳一点也没波浪汹涌的气势,更像伤口里慢慢往外渗的黄色脓水。下午的时候到南阳站转客车,一路奔波总算到家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感觉特踏实。外面的日子不管怎样风生水起,总还是无法替代家的感觉。一直叫嚷着要独立的我,还是没能克服对家的依赖。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叶夕的短信,心里特兴奋,心里猜测着她会不会对我说她想我了。打开短信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条不知从哪儿转发的老套祝福,很是失落,但还是存着点幻想,回信息对她说我已经到家了有空会去学校看她。
上次她的信让我很受伤,后来基本就断了联系。事隔这么久再一次看到她的名字,忍不住就想去找她,那感觉就像尿急的人渴望茅房一样,非大脑所能控制。记得小学时,对一女生说:“你要不当我女友我不还你书了!”;十二岁的时候从老师嘴里学来一词儿叫“早恋”;十八岁的时候在高二的教室里遇到叶夕,才知道一种体验叫“喜欢”。但是从没有过现在的感觉,心里到处都是小蚂蚁,比七年之痒更痒。
第二天一大早赶到曾经的母校,结果门卫死活不让进,说学校正组织期末考不让打扰。幸好两天后叶夕有一天的假期,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要不就算爬院墙咱也得摸进去。毕竟现在咱不算这儿的学生,那些校规什么的对我已经没什么约束力了。在她们放假的前天晚上,我们约好在学校旁的山上见。那里有间破庙,平时人很少,我们以前常去那儿玩。正是在那个身上落满蜘蛛网的弥勒像前,我说出了这辈子最肉麻的一句诺言:“如果你失去了整个世界,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宇宙。”当时直接就把为高考发愁的叶夕给逗乐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感谢佛祖保佑赐给我灵感。现在故地重游,说不定我和叶夕的事还有转机,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充满希望,明天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
心里一高兴就拉了两个高中时一起玩文学社的浩凡和几个哥们儿聚餐。大家自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好久不见聚一块儿难免要喝点小酒,结果一不留神就喝高了,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有分身术似的有好几个人影。最后还是一哥们儿给他家里打了电话,总算把我们给接回去了,没出什么乱子,要不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外面还下起了毛毛雨。手机里塞了二十多个叶夕的未接电话,心想坏了,她该等急了。穿好衣服就往外跑,打出租直奔学校而去。
本来约好了十二点见,现在已经过去俩多小时了,希望上帝保佑她别淋着了。正祈祷的时候司机突然停车了,暗自琢磨不会上帝真听到了直接把出租车送到地儿了吧,这么快就到了。看看周围觉得不大对,这还远着呢。
正困惑的时候司机扭头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前边汽车追尾堵车了只能等会儿再走。狗彪,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上帝那老头不懂中国话误解了我的意思,早知道就应该用英语祈祷了。看着长长的车队,估计交通事故处理好太阳都该落山了,赶过去叶夕肯定早已离开顶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只好给司机负了帐打开车门出来,心一狠,抡起两条腿撒丫子跑吧,咱没有博尔特的体质但咱有夸父的意志,为了终身幸福和美好未来,只能拼了。
但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习惯了每天十二小时躺着十二个小时坐着的双腿明显不是跑步的料,一会儿功夫就跟老白醋似的一个劲儿发酸。最终,当我赶到那个破庙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头发上的水珠落在眼镜上很是狼狈。幸好,叶夕还在,正做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发愣呢,身边放着面包酸奶和一个礼品袋。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微笑着走了过去。
“抱歉啊,小夕,我来晚了。昨天喝高了醒来已经两点多了,立马就奔过来还是迟到了这么久。”我愧疚的解释。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看得我一阵心痛。
“没事儿,先吃点儿东西吧”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冷淡。直觉告诉我,她越说没事儿事情越严重。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面包酸奶进餐,刚刚那么一通狂奔我还真饿了。
等我快吃完的时候,叶夕犹豫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哥,我有话想给你说,希望你听了别生气。”
“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说呗。”我说。
当叶夕向我表达孩子气的我和她终究不是同类型的人,一直支撑着我的天空在瞬间瓦解倒塌。我不相信正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气让她不能和我在一起,相反的是我恰恰为自己的孩子气而自豪,因为我相信一个男人只要让自己喜欢的女孩为看到自己单纯微笑而微笑就够了,完全没必要让自己疑虑和感伤的情绪也伴随着女孩……难道这就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孩子气吗?
“咱们还有以后吗”我不死心的问她。
“没有以后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本来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不过现在被你晾在这儿三个多小时,也算扯平了。”
“别生气啊,我又不是有意的。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努力解释。
“不会有下次了,其实我在你心里也许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只是你自己都没察觉而已。”
“小夕你听我说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纯属意外。”
“别再说了,哥,这个是给你的礼物,留个纪念吧。”说着把礼品袋给我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