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赵晓辉打来的电话。
“嗯,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山贵辞职了,他要离开江门。”
云杉心里直往下沉,放下电话,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这一次,山贵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云杉到了山贵的单位,第一次找到他的领导,才知道他是突然提出来的。
“我们也很恼火,他提得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给我们,不过他去的是我们以前的联营单位,现在脱离出去了,但我们没给他调动,他走就只能辞职。”
看得出来,领导对于山贵工作上的不负责任十分恼火,到这时候,云杉才真正觉察出山贵在工作上的无能,他都找不到一个跟这个单位没有关系的地方就职。他真的就走了,走得这么无情,连声招呼都不打。
云杉从山贵单位出来,给赵晓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情况。
“我跟他说过,让他跟你办清手续了再走,这样把人家拖在这里算什么呢。”
“哦,他怎么说的?”
“他支支吾吾的,没有表态。”
云杉再去找律师,对他们说:
“我决定起诉,你们写起诉书吧。”
“你起诉什么呢?你别急,等着他起诉,他比你着急。”
“不,我觉得没什么好等的了。”
“你现在起诉,败诉的一定是你,他得到房子,而你,得不到钱,因为他走了,你难道整天追着他要钱吗?”
“我不要钱了,家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奢求?”
“女人,不要意气用事,你跟着他出来,放弃了安逸的生活,稳定的收入,远离亲人朋友,现在他要甩了你,还要你搭钱,你不觉得亏吗?”
云杉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脑子里乱乱的。谁能真正地理解生活呢?
“云杉,来我这里吃饭吧,我还约了以前的同事,大家聚一聚。”是现在的同事小烟打来的。
“我不去。你们聚吧。”
“你一定要来,我们都等你。”云杉知道,这是同事们在关心自己。
“好吧,我先睡一会儿再去。”
“你安心睡吧,做好了,我叫人去接你。”
云杉朦朦胧胧地睡着,突然就听到了开门声,她以为是在梦中,但是,不是做梦,山贵进来了。他到衣柜里拿衣服。云杉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山贵收拾好了,突然就坐到了床前,他摸了摸云杉的头,问:
“你不舒服吗?”云杉没有说话,看着他,山贵转过了头,他到客厅里倒水,一会儿,端着一杯水进来,递到云杉面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药,“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药?”
山贵没说话,云杉突然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在跟着她。她推开了山贵的手,从床上起来,往客厅里走去,山贵跟出来,坐到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去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你管不着,你赶快给我搬走!”山贵突然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
“想让我搬走,没门儿,这是我的家,谁也别想来占有!”
“我明天就起诉你,赖皮!”
“好啊,我等着,你去起诉吧。顺便问问,你的孩子好吗?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管不着!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我豁出后半生定要治你个重婚罪!”
“老子要能让你抓到重婚就倒着走!”
沉默······
“何必呢,我们夫妻一场,我没想跟你离婚,只不过是想挣点钱。你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回来看你的。”山贵突然软下了口气,接着,他把云杉压到了沙发上,拿着那包药,掐着云杉的脖子,把药往云杉嘴里倒。云杉死命地闭紧嘴,手脚并用,挣扎着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她被山贵死死地压着,根本动弹不了,山贵端着水,直往云杉嘴里灌,云杉闭着嘴,水流到了地上,她好像听到了滴嗒滴嗒的声音,感觉到水流到她的脖子里。山贵腾出手来,又捏云杉的鼻子,把她的嘴狠命地抠开,云杉挣扎着,突然就踢到了茶几上的什么东西,她腾出一只手来,拼尽全力抓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啊——!”山贵叫了一声,松开了掐着云杉的手,云杉趁机坐起来,山贵捂着屁股,云杉看到他的手指缝里流出血来,她吓坏了,眼睁睁地看着山贵捂着屁股出去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咆哮着:“你等着,我马上起诉你。”
“咣——!”的一声,门锁上了。云杉飞快地冲到门前,从里面把门反锁上,又回到茶几前,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想也没想,就一颗颗地捡起来,把它们放进了嘴里······
躺在床上的云杉,意识里想起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在梦中:山贵拿走了家里的存折和现金;他玩笑一般地拿出一张写好的离婚协议让她签字;他骗着她去国土局更换房产证的名字;他突然冲进洗澡间对着赤身裸体的云杉大打出手;他嬉笑着说,我没钱;他抽着烟突然就把烟头烫在了她的腿上;他们同坐在一个饭馆吃饭却互相形同陌路;她看着他坐上出租车一溜烟地驶走了,而她还站在原地傻呆呆地看着······眼泪慢慢地流到枕头上。如今,这一切都要结束了,都可以结束了,她再也没有一个人面对黑暗的痛苦,再也不必在没有课的早上起来为变了心的山贵做早餐,再也不必看他的眼色,不必眼里流着泪,还在电话里对家里人说我很好,再也不必每个傍晚等待着山贵的归来,不必猜测他究竟在干什么,不必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他的起诉······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到了电话的声音,但是,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抓那个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