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苏欣的建议,云杉还是每天出去采买蔬菜,煲汤等着山贵回来,早晨她就是没课,也早早地起来为山贵做早餐,山贵享受着云杉的优待,还要骂着她,云杉也不说话,陪着他吃饭,吃完了,等着山贵出去上班了,她再回屋里睡觉。有天早上,山贵说:“我要是带回来个孩子,你养不养?”
“养啊,别说是你的了,就是别人的,我也养。”她像是丝毫没有考虑地这样说。
山贵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不行啊,你会打他的。”
“我为什么要打他呢?”
“你一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就会打他。”
“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们还是离婚吧,要不人家会问我要抚养费的。要抚养费你给不给?”
“那要看多少,谁抚养,你抱回来我们自己养不就行了?”
山贵摇了摇头,出去了。
云杉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自从第一次做了人流后,云杉就再没怀过孕,她检查了好几次,医生都说没有问题,但是因为什么再没怀上,她始终不明白。她曾经问过山贵,要是我们没有孩子怎么办,山贵很干脆地说,“没有就我们两个过!”
云杉说:“不行啊,我不想耽误你,要不我们就离婚吧?”
“你是嫌我老了,是不是,不称你的心了?”山贵生气地说。
这样的话题,云杉提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山贵打回来了。如今,他是不是有了孩子,要不,前几天为什么还跟她说:“我多想你能怀孕啊!”
这是什么意思呢?要是有了孩子,云杉该怎么办,是成全他还是坚守这婚姻?
可是,山贵为什么只说离婚,却没有实际行动?
“你要还不搬走,我就要起诉你了。”
“好吧,你起诉吧,我等着。”云杉平静地回答,实际上,她心里很不平静。她在心惊胆战中等着法院的传票。
云杉找到那个男律师,交给他律师费,打算起诉山贵离婚。
律师说:“你为什么要起诉,你要起诉了,只有按照协议上的离婚。”
“我不想等下去了,都这样了,就让法院判吧,再说,那个离婚协议我是在不明白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签的,根本就不公平。”
“但是,现在是你起诉,你要离婚,就说明你是同意的,那法院就会按照协议上的来判。”
“我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除非你找到他有过错的证据,推翻那个协议,到时候,你就可以说,那协议既然是两个人协商的,为什么只有一份,再就是,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签的,你也可以说给法官听。”
“我只按现在的证据还不能说明他有过错吗?”
“不能,虽然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法律是要证据的,这个东西只能说明他与别的女人来往密切,超出了一般朋友的关系。”
云杉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怎么转身都转不过来。
“你不要急,急的应该是他,让他起诉你,我们就好办了,可以帮你争取要到房子,你给他钱,主动权在你手里,让他给你钱,他赖着不给你,你怎么办?执行不了,吃亏的还不是你?你没钱没房子,怎么生活?”
也许只有等了。
律师答应云杉帮着找证据。按照他的安排,云杉买了个Mp3。
这天,云杉刚把Mp3放在山贵屋里,山贵就进门了,他看见云杉从他的屋里出来,叫嚣着说:“你到我屋里干什么,别这么不要脸!”
云杉不理他,到厨房里做饭去了,山贵钻进自己的屋子,云杉做着饭,却努力想着找证据的事,做饭做得很不专心。饭做好了,山贵出来吃饭,他看着云杉吃什么,他吃什么,云杉没动过的菜,他也不动。当然,云杉会把每一个菜都吃一点,免得山贵不吃剩下了。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山贵就总是这么蹭云杉的,他说:“你自己养活自己,我要养两个家,所以我比你穷。”云杉问他还养哪个家,他就不说话了。物业管理费,水费,电费,他现在一概不交,实际是云杉在养这个家。但云杉不想跟他计较这些,她觉得无聊。
山贵的两个外甥女来了,山贵把她们领回家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切吃喝拉撒都是云杉的,她也不说什么。而山贵,该不回家的时候还是不回家,云杉不能自己吃饭不给两个女孩子,也不能不安排她们的生活。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舅舅不回家,留着两个外甥女给舅妈管,两个女孩都是刚从农村出来的,什么都不会干,云杉也不指望她们能帮她干什么。她现在心情糟透了,每天都生活在噩梦中,不知道今天过了,明天是什么样子。住了半个月,大的那个走了,说山贵帮她找到了工作,云杉帮她把家里的铺盖扎好,她现在什么都舍得了,反正这个家有一天要散了,还留着东西干什么呢,都拿吧,谁能拿多少拿多少。
又过了一个月,小的那个也走了,也说是找到了打工的地方。人一走,云杉反而觉得不习惯,房子又空下来,寂寞再次光临这个家。空荡荡的房子里,一到了周末就让人难受。以前两个人休息时常去的市场,云杉已经好久不去了,她怕见到那里的小摊小贩,那些人大多都认识他们,他们曾经很羡慕这一对夫妻的恩爱,世界变化就是这么快,才多久,两个人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云杉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
山贵突然早晨拽着云杉一起出门,即使是云杉没有课的时候,他也一定要拉着她一起走出小区,云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的衣服还要云杉帮他搭配好,给他熨烫,但是,到了星期天他照样不回家。他开始在周一的时候,趁着云杉不在的时候回来换衣服,云杉闻着他衣服上的味道,好像是离家的这几天都没有换过。她注意观察他周五早晨出去时穿的衣服,周一回来换下的还是周五出去时穿的那一身,他在家里洗了澡,换了一套再去上班。这种情况维持到他后来彻底离家出走。
云杉开始从他的电话记录里找答案,她发现山贵现在每个周末都不在江门,他不是去深圳,就是到东莞,或者还有其他的地方。她打听了,单位里并没有给他出差的任务,看来他是一个人去的,因为那个女人的通话地址还是在江门。这么说来,这个女人没有跟他去任何一个地方,她为什么不去呢?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跟他鬼混吗?是不是行动真的不方便?山贵去干什么?他有什么事情要每个星期天都往这些地方跑?他们真的开什么公司了吗?可是为什么是不同的地方,不可能同时开几个公司呀?真的是开公司,他哪里来的钱呢?
种种猜测让云杉伤透了脑筋,她真的不知道山贵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很被动,好像完全被什么牵着,牵得没有了个人的思维,也没有了个人的生活,乱了,一切都被打乱了。这个不争气的山贵,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追到这里,究竟想要什么,要是想拆散这个家,为什么不快点,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丈夫在国外?山贵是在跟他们做生意吗?她丈夫有这方面的关系?她和山贵究竟想干什么?
云杉的头疼了,一连串的问题,使她无法安心做事。
要是上帝能让她早点知道答案,她该怎么办?而上帝的旨意又是什么呢?云杉又跪下来祷告,她希望从上帝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但是,她脑子里空空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嘟嘟嘟嘟”,手机响了,云杉抓起电话。
“喂,您好——”
“云杉,我是李红,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云杉一阵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