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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发明的故事

自从看了没有色彩的电影《铁道游击队》后,心中十分快活。想起铁道游击队员们英姿爽朗,腰束一条粗粗的棉布腰带,上面又插一支现在看起来老掉牙的木版式手枪,我的心里再也掩饰不住那年少的冲动与好奇。——我是多么渴望也有一支像他们那样的木版式手枪来。

小伙伴们听到我的这个“造枪”计划,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我也分明看得出大家的心思不同,有的支持我,有的反对我,有的讥笑我,反正我早已看出他们又面面相觑起来了。假使没有对我探头探脑,为何抿着嘴笑?——其实我早已就不得而知了,虽是意外,也在意中。

我也晓得,连枪的基本原理还未弄清楚明白,缘何来造“枪”呢?!也难怪小伙伴们早已感到这是个奇极的事了。然而,我却没有怯懦,因为这种眼光我早已经习惯了,在自我安慰过后,我的心里也显得万分沉重。

根据我的履历,是根本造不出那样的洋玩意儿来的。——毕竟我那时才十岁多一些而已。我也是从亲戚家的一个老表那里得到的“真传”才终可以动手来做的。

首先,我趁一个过星期天的时机去了镇上一个修自行车的亲戚家,在他那里找了几节废弃的自行车链条和一个自行车辐条的螺帽,又从邻居那里找了一段喷雾器上的细钢管,只差一个射击用过的空弹壳了。记得后院的五叔在民兵连里,前不久民兵队长还组织他们在村西的空地上练习射击;我便去找,没想到五叔竟也欣然答应,他说要给我一个带弹头的,我说什么也不肯。这时,我不禁又想起去年那一幅图画来:

去年夏天的一天,五叔的侄子从他那里要了一个带弹头的子弹来玩,由于当时缺少钳子等工具,又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他的侄子和几个小伙伴们甚是想看看子弹里面的究竟。一时又弄不开,他们就把子弹放在一个大石块上,用另外一个大石块向那子弹砸去,只听得“嗵”的一声巨响,子弹爆炸了,炸飞的碎石块向周围四散而去,几个小伙伴差不多都被击中了,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着腿部,顿时,“哇”声一片。

他们慌忙向村里那家破烂不堪的诊所蹒跚着走去......连那诊所的医生也惊呆了,他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问及几个小伙伴是何故时,几个小伙伴的话语颇错杂无伦次。

他们哪里还有勇气、气力而言?早已被那弹片、碎石击中疼得哭个不停,哪还解释得清楚!只知道当时眼前一亮,耳听得一声巨响,那碎石、弹片早已飞入肉中了!——看来,凡事须研究,才会明白......

想到这里,我便给五叔说:“五叔,我只要一个弹壳就可以了。”五叔微笑着说:“看来你早已知它的威力了!”我一笑了之。

从五叔家回来,便是紧张而忙碌我那个造“枪”计划了。首先,我先把空弹壳撞针撞击的凹坑处的铜帽挖去,又用大铁钉把那铜帽里面的一个小小的凸起给冲掉,再把那个自行车的螺帽的颈部修整的圆滑一些;用铁钉把链条一节一节的冲开来,只留下带滚柱的那几节。把那螺帽从空弹壳的里面通过尾部小孔向外穿出,用一根钢筋伸入弹壳内顶住螺帽尾部,再把链节上的孔对准螺帽颈部的外径垂直砸入,直至弹壳尾部和链节的平面贴紧为止,完毕后再把细钢管砸入空弹壳直至弹壳里面的底部为止,最后放在浓盐水浸泡一天一夜,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钢管和弹壳分离而发生危险。

接下来就是按照亲戚家老表提供的图样造好枪架,扳机等。等到这支“枪”组装完毕后,我就在“枪管”里装入少许的zha药,又在撞针的引药处装上引药,对着空旷处,手一扣动扳机,只听得“嗵”的一声,感到握着“枪”的那只手微微一颤,随之稍稍地往后顿了一下,那响声便回荡在旷野中。

小伙伴们看到这里,都想把我的这个“发明”给看个仔细,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模样,我也心跳了好半天,他们也发出了呜呜咽咽的笑声,但早已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满足。

我把它带到了学校,顿时引来了不少赞许的目光。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最敬畏的那位戴眼镜的老师走了过来,小伙伴们立刻散去,只留下我一个人,手里还握着我的“杰作”;只见他从眼镜横边暗暗地看着我,笑吟吟地问我:“你今年多大了?!都会造枪了!”我没有作答,他又和蔼地对我说:“我先帮你把它珍藏着,等到放假了再还你。”我递与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宛如一个木偶。

那晚,全没月光,我横竖睡不着。他今天的一席话总是在我耳边回荡着,我感到再没有跟他讨回来的那种勇气而言了。想想他后来见到我时又讥笑我的那句话:“怎么?你也想组织一个铁道游击队打鬼子么?!”想到这里,真令我笑的要死,也从顶上冷到脚跟。

可是到了学期结束时,我早已把那档子事儿给淡忘了,早已不知那“枪”的下落了......

偶见城里的亲戚家的陀螺,顿时让我大开了眼界,直到回来的路上,我的心还系着那陀螺。一种莫名的冲动不禁涌上心头:自己何不动手来做一个呢?!

刚开始,总是以为事情是那么简单,当我用家里的木工锯来锯那木头时,不小心左手一滑,那锯竟吃进我的左手指里面去了......我疼痛难忍,又怕父亲看见又说我贪玩、颓废学业。

我顺便找来一根布条,随意包扎了一下,忍着剧痛,过来好久才勉强把那木头锯开一段长约4公分来。接下来就是在圆柱的平面找到圆心,记得那个时候还不曾用到圆规,把圆心找来找去,却怎也找不准。手也累得酸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做的第一个陀螺总算问世了。我又找来一根绳子和一根细木棍,把绳子系在细木棍的一端,用绳子把那陀螺正时针缠绕起来,左手把陀螺锥形朝下立于地面上,右手执那细木棍,猛地向一旁拉去,左手也随之松开,那陀螺便也转将起来了......东倒西歪,甚像那不倒翁。我很是好笑,但还未来得及笑出来,它竟已倒下了。

我不知缘由,就去请教我的那个亲戚,他说做陀螺之前找圆心很重要,它决定着陀螺的稳定性;再者就是圆柱体要修得尽可能的圆滑一些,不能修成椭圆形,否则,旋转起来也会不稳定。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接下来再做时。早已格外小心了。按他的建议,我找了一段柳木来做。因为柳木的木质比较细腻,也较柔软,重量适中。这次,削几下就看一下,看是否为圆柱形,丝毫也不肯马虎;削得累了,就坐下来休息片刻,但也不闲着,就拿起来仔细揣摩着。

最关键的要数削陀螺下面的圆锥形了。我更是格外小心,这次也是勇气百倍,信心十足,那圆心被我找了又找,总是不停的画上标记,又无数次的抹去踪迹......这时的小院也显得格外沉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仔细切削打磨,那陀螺竟从我手中应运而生了。看着我这次的“作品”,心里十分快活,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意掠过心田,以前的不可能终于变成可能了!记得我做这个陀螺前就有小伙伴笑着对我说:“你不用机床、量尺可以做得出来么?!”看着他那鄙夷的眼光,虽然我不甚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讥笑我,但我那时好奇爱动的心的确让他给刺痛了......

我做的第一个陀螺也许是世界上最糟糕个陀螺,但这个陀螺真的让我在众小伙伴面前风光不少。我拿出我做的这个陀螺,他们慌忙接过去,拿在手中一刻也不肯放手,好像在欣赏一件唯美的艺术品。看到他们又面面相觑微笑的目光,我的心里早已像六月里喝了冰镇的雪水。

小伙伴们争先恐后的央求我给他们每人做一个陀螺来,我欣然答应,可毕竟又需要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于是,我笑吟吟地对他们说:“先说好,我可不能白忙乎,大家也得表示表示嘛!”小伙伴们笑着问我道:“你想要啥?”我思忖了一下,才别有用心的说:“每人限一样东西交换,但最低值5角钱;要不,就不要再说拥有陀螺的事了。”小伙伴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我也早已历来惯了。

“我出一本小人书。”

“我出一个我家自己种的大西瓜。”

......

大家争先恐后地出东西跟我交换做一只陀螺。忽然,一个小伙伴从他们中间向我走来,指着我手中的陀螺说:“阿立,我只要你手里的那个陀螺,你说个条件吧,说什么都可以。”

我拿起手中的那个令我得意万分的“杰作”,哪里肯出手!我微笑着对他说:“我给你做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可以吗?”他听后,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嘴里一直地在说:“不!”

我的心此时显得万分沉重,看着他渴望的目光,我简直再也无法可想了。他看我久久不肯跟他交换,也悄悄地涨红了脸,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奴了奴嘴,马上又显得一副颓唐的模样,再也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的模样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悄悄地对他说:“说吧,想拿什么交换?”

他笑着对我说:“电子表。”我听后是一阵错愕,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我只高兴了一半又让我给压回去了,我只是微笑着对他说:“回家跟你爹妈商量一下,不然他们会打坏你屁股的!”他应声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没想到他父母亲竟答应了下来。我原本什么也不想跟他交换的,昨天只是我的缓兵之计的一席话而已,谁知却弄巧成拙了!他取下手腕上的那块电子表递与我;我早已两眼放光,慌忙接将过来,端详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从口袋掏出我的“至宝”(陀螺)递与他。

突然,一个小伙伴从他们中间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脸色显得一副不安的模样。走近我跟前用着只有我和他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对我说:“阿立,我也想要一只你做的陀螺,你只要给我做一个陀螺的大概模样就可以,我不求它有多好的稳定性......”我听罢,顿时一阵惊异,我不解的问他:“为啥?”他喃喃地说:“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跟你交换了,我家里什么也没有......”小伙伴们听到后,“唰”地一声把目光全对准了他。

他不安地低下了头,不知所错,眼睛里悄悄地噙满了泪花。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一颤,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心。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了,我慌忙答应下来:“我给你做一个最棒的陀螺,要做就做最好的!”听到这里,他顿时舒展了笑容,伸出无名指对我说:“来!”我也伸出了无名指和他的无名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看到小伙伴们用鞭子抽动着我为他们做的陀螺时,我的心里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在我的心间荡漾了许久也不肯散去。一片白云正在蔚蓝的天空中,一群鸟儿鸣着清脆的歌声从头顶掠过,飞向远方,消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笑了,看着小伙伴们欢天喜地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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