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母亲拿出一千块,数了又数,直到确认实在没能数出多的,才面无表情的递给我。
母亲看我把钱缓缓对叠放进兜里说:“放好点,这是前几天卖粮食的钱,不然哪里有一千活钱在家呢,本来你们不打算接门市的话,等你父亲发了工资存一万的。”然后停顿一秒,叹了口气继续说:“没想到反而又要取钱出来。”
我很了解母亲的心理,她是传统女人,看到别人家存折数目不段的递增,然后自家却不断虚无,总觉得没为我留下什么而感到沮丧。
再则父母也是个很明白的人,总看见村里存款高的人户不断的有着媒人上门,而自家是无人问津,她的眼睛和父亲一样满是自责的。
我看着母亲暗淡的眼神说:“放心吧,我不会丢脸的。而且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我不是拿钱去取人,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做的是自己,而不是给别人看。如果我们和别人一样,那么我们顶多还是和他们一样耕作。这个社会是用钱换钱的社会,而我是要么做穷光蛋,要么做富人,其实做半桶水是最可怜的,一辈子平淡的过去,等于平淡着等死。”
“反正以后不要怪我们什么也没能给你!”这是母亲史无更改的话句,伴着她的仍是千篇一律苦伤的脸。
“只要能给我不断的鼓励和信任,比任何物质都强。而我要的也不多,只要无限的爱,那么我就会精彩。”
母亲笑了,只是一个笑脸,一个朴实的笑脸,没能发出多大的声响说:“反正说不过你,只要你务正事就好。“
其实我很想说“我记住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会让你们为自己的孩子而感到骄傲的”,但是我没那个勇气,因为我的心里一片阴霾,而那片光,并非我手开乌云就能看得见。
抵达门市已是接近中午,拉开门帘狼藉一片,随地头发横卧,处处烟头扑散。
这些都是预料的,只是超乎预料成倍。
拖着昨夜未苏醒的身子,然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翻天覆地的清洁。
做任何事也好,只要是为自己而做,即使再艰辛也是满脸堆笑的。理论只是一个概念,只有到实践的时候才能体验里面的乐趣。只是这一乐趣在短暂的一小时后便转为黯然失色。
门外飘动着一个熟悉的影子,然后定格在门市内。
她是年初和朋友一起玩耍认识的,是最先这店面的女老板。而她的老公又和先前的两个90后老板中的男生是师兄弟,于是在转店的时候没有签约门市合同,所以我们接门市是要和她去签门市合同的。这样说来,好似我们和她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但问题是据说我们转这门市让她对90后老板瞬间关系恶化。
她一脸怒气的说:“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大扫除来了。”
很显然那个90后老板还没和他们打招呼,她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和晓鱼放下手中的工具,顿时心里火冒三丈,晓鱼说:“芬姐!他们没给你说门市转给我们了?”
她一屁股坐在椅上,把包扔到了台上,气愤的说:“他们太不耿直了,如果不是听别人说门市转给了你们,我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不明了的惘然若失,说:“晕!不会吧!我们叫他给你们打招呼,现在都没打?”
芬姐更是横眉怒目:“他要好意思给我们打招呼,当时转我们门市的时候,我们看熟人价格少了几千不说,还白送了那么多东西,而且谈成时,没正式转让的时候,我们都给他做生意,还帮他赚了两千多。我们对他是够意思了。到现在还欠我们五千。我们开始都给他说了他们两个会合不来,他不听,现在拿什么脸给我们说。”
人生有太多可悲,但是总结起来遇到那些不知好的家伙,算是可悲中的可悲。这让我和晓鱼都切齿不已。
“也太不识好歹了嘛!怎么有这样的人?”我憎目道。
芬姐哼笑着说:“那些都不多说了,我芬姐也不是太计较的人,问题是到了这个份上到目前都还不老实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要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晓鱼也瘫坐在椅上,点了支烟嚼起来。
而我也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知道这事不再那么简单,是相当的复杂,自己心也纠结得很。
芬姐气得左右摆头,掏出手机说:“我敢打赌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他都不会说实话。”然后径直拨通电话。
芬姐的语气转换自然对着电话说:“你们门市怎么关门了?”
电话里面传出声音:“我们在搞装修。”
这话把我和晓鱼听得一个傻愣,实在是太佩服这样的人才了。
芬姐面视我们哼笑几声表示对方的恶劣,然后继续说:“噢!那你们什么时候再开门营业,我想到你们这边来做个头发,我们那边太贵了。”
“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嘛。”
挂完电话,芬姐算是仁至义尽。
芬姐说:“我都说了这样的人太不耿直了,我也不想和他说那么多。”然后问我们:“你们转过来什么价格?”
我盯了一眼晓鱼,意思是让他说,毕竟晓鱼和她交往要比我密切些。
晓鱼说:“比你们转给他们还要贵几千。”
“啊!”芬姐惊叹,更是深叹对方的狡诈说:“他真会做生意。你们怎么这么高的价格还接?”
“没办法啊!他们打死不低价。而且我们现在又没什么事情做?”晓鱼无奈的说。
“这人真的不耿直,连熟人都还这样敲诈。”芬姐也表示无奈,然气急败坏的说:“害这事,我还和老公吵了一架。如果不是看到是你们,他转成门市了我跟他姓,反正门市合同现在还是我们的名字,房东只认我们。”
听到这话,我们当时心生怒火,幸好我们没交一分钱,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庆幸的是对芬姐的为人来说,虽然认识不是很久,也很少在一起,只是吃了几餐饭,但他们的为人我们还是绝对放心的。
芬姐友好的提醒:“你们都是第一次做生意有很多不懂,不管什么东西一定要算清楚,他那么狡猾的人,心计很重的,千万要注意细节,例如水电气什么的,一定要算明白,不然你们又会被坑几百,那也是钱啊。”
我和晓鱼默默的点头。
“呆会儿,你们打电话给他们,说我晓得转门市的事情了,但是不要说我来找你们了,就撒谎说是别人告诉我的,看他怎么给我说。”说这些话的时候,芬姐一直表情都没变过,仍是一脸的恼怒。
我和晓鱼均是无语的点头,但这个无语是对90后的不爽。
然后芬姐起身准备离去,接着说:“签合同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还有交钱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收钱,我不相信他,如果你们把钱交了,他肯定会溜跑的。你们也是耿直的人到时我也能帮你们算账,免得他们占便宜。”
“嗯!麻烦芬姐了!”我和晓鱼礼谢道。
“请我吃饭就是了,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会吃你们贵的,几十块就够了。”芬姐笑着玩笑。
“说那些,芬姐不给我们说的话,我们就吃亏了。”晓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