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拦腰抱住春燕,跪倒在地:“要打打我吧,都是我的错,不能怪妈,不怪任何人,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别打妈啊!”
春燕回头冷眼的看着大龙,这个男人无药可救了,到如今还在袒护着他妈,伸出手来却没有打下来,虚弱的说了一句:“你不配有老婆孩子,你只适合和你妈过。”随后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妞妞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春燕环顾四周,一共有四张病床,床上空空的,雪白的床单很刺眼,一阵头痛袭来,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妞妞的身影,想起了昏倒前的事,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做梦了吧,这时莹莹端着粥碗进来了:“醒拉,饿了吧?你吓死我了,昏迷了一天了。”
看见莹莹红肿的眼睛,一切变的那么真实,死死的抓住了莹莹的衣角:“莹莹,这都是真的?我的妞妞没了?啊?”
莹莹躲闪着春燕急切的眼神,拿起粥碗:“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勉强吃点,吃不下也吃点。”
“我还吃什么,我的妞妞呢,莹莹,快带我去见妞妞。”边找着鞋边掉下了泪。
“春燕,你冷静点,不能在激动了,医生说叫你在床上静养。”莹莹也跟着哭起来。
“莹莹,快点,妞妞自己会害怕的,她在哪啊?”春燕完全丧失了理智,光着脚就要跑出去。
“春燕,你不要这样啊,你要坚强,妞妞也不希望你这样啊,听话,快上床休息!”莹莹死死的抱着。
春燕拼命挣扎,歇斯底里:“放开我,我要去见妞妞,放开我!”
“别在这样了!孩子没了,已经成了一把灰了,你这样孩子不会安宁的,为了妞妞你也不能这样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丫丫考虑,为肚子里的考虑。”莹莹哭的喘不上气。
春燕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双手抱着莹莹的大腿,声音凄惨:“啊啊啊!叫我怎么活啊!啊啊!我的心痛啊,我的宝贝啊,我的孩子啊,妈妈不能活着了,你带妈妈走好不好啊!”
护士帮忙把春燕扶到了床上,看见她稍微的平静了点,莹莹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丫丫在我家呢,你放心,一定能照顾好的,等明天我就叫他把孩子抱来,你不要太伤心,还要照顾丫丫呢。”
春燕此时心里哪还有丫丫,满心满脑装的都是妞妞,从没有一刻这样的想抱抱妞妞,可她不知该怎么做,该去哪,她的心支离破碎,大脑一片空白,不会思考,她所能做的,就是抓住身边唯一的朋友,寄希望于她:“莹莹,我不闹了,不闹了,可妞妞是我女儿,你怎么也得叫我见最后一面吧,你叫我去吧,我就最后看看她,亲亲她。”
看着春燕满怀恳切眼神的两只大眼睛盯着她,她真不忍心在看第二眼:“你昏迷了一天,孩子已经叫大龙送殡仪馆火化了,就是怕你看了受不了,所以才没有等你,就算你不昏迷,我们也不可能叫你去,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春燕这回没有像她想象一样的激动,反而平静的反常,随即冷笑起来:“妞妞不愿见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一眼都不想见我,我抱着她,她的身体软软的,她还有气,可就是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她狠我,我该死。”
看着反常的春燕,莹莹真有点害怕,怕她会精神失常,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别胡说了,不会的,孩子一定会理解你的。”
两只空洞的大眼睛一眨,两大滴泪就落了下来:“孩子太小了,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在弟弟妹妹后面粘着那一点点可怜的母爱,都怪我耳朵根子软,生完一个又一个,妞妞也因为我的糊涂而遭受着不平等的待遇,可怜的活着,孩子肯定是对母亲太失望,对世界没有留恋,才会走的这样义无返顾,我现在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的妞妞太可怜,她该得到的都没有得到,就这样的走了。”春燕胡乱的说着,痛彻了心扉。
看到春燕的眼泪,莹莹舒了口气,此时哭怎么也比笑好吧!
外面已经黑透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天空上零星的烟花,大龙来到了病房,一天的工夫,他经历了他这样年纪人不可能经历更不能承受的事。在殡仪馆的车上,他无论如何不不把孩子交给工作人员,坚决的自己抱着,老太太也在旁边抱着孩子的脚一路泣不成声,大龙没有哭,他想起妞妞骑在他的脖子上,他撒欢的跑,孩子开心的笑,他想起每天下班孩子递过来的拖鞋,他想起孩子稚嫩的声音,爸爸,你喜欢妞妞吗?你想妞妞吗,妞妞最听话,
妞妞火化的瞬间他没敢看,他不敢看这个和他骨血相连的孩子瞬间化成灰烬,只是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抽离了身体,生生的疼,疼的无法呼吸,他只有跪在那张大嘴巴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叫声还是哭声,深沉的哀嚎。
面对已经崩溃的老太太,他第一次没有心疼自己的妈妈,甚至开始恨她,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怎么会有今天的惨剧,大龙把装着妞妞的小盒子,塞到了老太太手里:“带她回老家吧,现在这样,带哪去都行啊,她不会在闹,不会在病,不会在哭,不会在叫,带她走吧。”
老太太胸口一热,差点没喷出鲜血:“啊,大龙啊,你这是在怪妈啊,妈心也疼啊,妈没办法,现在要是能换,我就去死,叫妞妞活啊!”
老太太继续摇晃着大龙:“儿子啊,你疼妞妞的心就是我疼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啊?你是不想叫我活拉?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推进炼人炉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着就往墙上撞。
大龙听了老太太的话,也觉的自己有点过分了,把失去妞妞的痛苦强加在老太太的身上,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他惦记着医院里的老婆,安慰着妈妈:“我一时着急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带着妞回家吧,丫丫还在邻居家,一个大男人怎么看孩子,你回去照顾孩子吧,,我得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