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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装傻(1)

90后是一群不被看好的孩子,他们叛逆,疯狂,高傲还有孤独。他们是特别的一代人。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孤独的一生,用一生的时间来寻求理解。勿悔是90群中的一员,他的世界除了自己,还从未有人走进过。

勿悔,多好的名字,父母给它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希望他一生不要后悔,可现实永远比希望要残酷。勿悔从小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其实说实话是闷骚型的,闷骚——并不是个贬义词,至少我这么认为。上学的时候他总被别人欺负,尤其是上初中的时候,15、6岁的孩子们不懂事,也不分轻重,经常拿他开玩笑,他因此也哭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还不是个男人,我们就原谅他吧。还有些坏孩子总扎他的车胎,他的车胎因此千疮百孔,补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扎,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等到那些人玩儿腻了他的车之后,换一辆再玩儿,好在这中间的时间不长。还有一些更坏的孩子会找一把锁把他的车锁上,然后拿着钥匙走人,这可真是绝了。不过万事难不倒勿悔,砖头是很强大的东西,幸亏那是把破锁,砸了把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砸开了,勿悔满头大汗,坐在地上累的不能动了,他心里也会骂:是哪个傻×,神经病。这是他能够想出来的最脏的话了,但他从来不会说出口,所以勿悔是个好孩子。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就是:好孩子就是用来被欺负的。

勿悔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太善良了,所以别人以为你好欺负,自己总是原谅他们,别人就会把你的善良当成懦弱。道理他自己明白,但他是个对别人厉害不起来的人,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他从书上看到:宽恕是世上最大的美德。勿悔拥有这种美德,但他还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太多了。勿悔善良的有点傻,这股傻劲,有点可爱。

勿悔因为太过内向,所以基本没什么朋友,就拿自行车的事来说吧,他砸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他,相反的周围全是笑声,不过勿悔并不在意,他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的困难。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放学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骑车回家,看到旁边的同学成群结队,说说笑笑,他也会羡慕,也渴望加入,但是他跟其他的同学都不熟,所以他只能听着别人笑。勿悔骑车很快,他并不是急着回家,而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他想要像风一样,飞快的骑过身旁看似热闹的冷漠,去他自己如火的世界。据说骑车快的孩子都很孤单,我想是这样的。

勿悔一天中最高兴的事就是回家了,在家里他可以做50%的自己。不过回到家他和父母也没什么交流,通常就是他拿钥匙开门后,他的妈妈对他说:

“回来了”

“嗯”

“洗手吃饭吧”

“嗯”

吃完饭后勿悔会很自觉的回到卧室写作业,他是个学习很努力的孩子,成绩也不错,他希望能考个好高中。父母对他也很放心,从来也没管过他的学习,因为也管不了,父母都是小学毕业,能认识几个字。家里的其他亲人对勿悔只有一个认识,这孩子就知道学习。其实不然。但是勿悔对这种评价已经习以为常了,家里人总说他老实,这个勿悔最痛恨听到的词,老实就是傻,至少在这个社会,老实人就是傻子,狐狸,那是公认的好人,大家争相学习的对象。

勿悔初中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傻傻的,但他心里很明白他在做什么。运气总是不属于善良的人的,勿悔的中考出了一点小叉子,距离重点高中分数线差1.5分,要是想上的话就要多交钱,学费是每年4000块。他自己也很苦恼,因为就差那么一点分,要是差多了他也就认了,4000块对他的家庭来说,不多不少,他自己也很想上重点,家里人也支持,好吧,4000就4000吧,只要好好学,这4000就值,她的母亲是这么跟他说的。他很高兴,不只是因为能上重点,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家人的理解与支持,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只一年他16岁,该上高中了,他很高兴,因为可以摆脱从前的生活了,摆脱那些他曾经宽恕的人们,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他决心做出一些改变,他想要与身边的人多交流,他需要朋友,迫切的需要。他长大了一些,其实他本来也不小了,他拥有超越他年龄的思维,注定了他的生活没有别人愉快,笑容对他来说很勉强,似乎这世上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生来带着忧郁,但是,很吸引人。

高中之前的一段很长的假期勿悔都宅在家,因为他没什么朋友,所以没人来找他玩,父母总要他去老家看看亲人们,但他不愿意去,不想到别人家去傻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因为没有共同语言。电视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开学的日子到了,勿悔被分到8班,带着对高中生活的憧憬,他进入了自己梦想中的校园。勿悔的学校是新建的,很大,也很漂亮,学校里随处可见美丽的法国梧桐,早地里种着勿悔叫不出名字的花,低调的开着,这是勿悔喜欢的低调,因为那些不知名的花,勿悔也会喜欢现在的学校吧。学校里还有很大的操场,体育馆,不过图书馆有点小,也没有勿悔喜欢的书。学校里有个人工湖,刚开始还好,河面上还开着几朵荷花,不过后来就变成臭水沟了,这很平常。

上了高中之后,勿悔的学习更忙碌了,学的东西比以前难了很多,也多了很多,渐渐有了压力。刚开学的一段时间同学之间很陌生,上课很认真,下课也没什么人说话,大家很安静。说实话大家都在装,但勿悔没有,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大概过了两个星期吧,所有人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上课开始说话,下课则继续上课的话题,临近下课时坐在第一排的人都能听到后面的人在倒计时,老师也很无奈,虽然说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下课的教室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安静,即便是下课还捧着书的人也是在看小说,看得已经进入了小说的世界,勿悔想,能把小说写成这样也是一种能力。不过还是有爱学习的孩子的,比如勿悔,当然还有其他人,那些人则成了勿悔的朋友,他们总在一起讨论问题,在学习中他们能得到快乐,这是值得所有人敬佩的。

勿悔没有忘记他曾经给自己许下的诺言,他真的改变了一点,谈不上许多,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勿悔开朗了一些,话也多了一些,交了几个朋友,偶尔也会开开玩笑。放学的路上身旁有个能说说笑笑的人,他再也不用羡慕,再也不用骑得飞快,他能听到自己的笑声,渐渐地对不孤单,有了一些好感。毕竟孤单的滋味,真的不怎么样。

勿悔有个朋友叫小阳,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勿悔经常跟他在一起,两人感情不错。有一次学校组织歌唱比赛,规定每班必须有一人参加,小阳是个很积极的人,又酷爱音乐,所以报名参加了。不过他不是自己唱,而是找了班里的两个女生,他想组个乐队。正好班里有个同学会弹键盘,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还能听,小阳让他当键盘手,他也挺爽快的一口答应了。小阳自己是吉他手,勿悔听他谈过吉他,说实话,不怎么样,勉强有个调吧,但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勿悔没说出口——他一直这样。歌手、键盘手、吉他手都齐了,就差一个贝司手,但是班里没人会,但又不能缺,小阳想起了勿悔。

“勿悔。贝司手就是你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会弹”

“没事,我教你,告诉你,贝司就是起个衬托的作用,就一个音“

“那也不行,我从来没碰过,一个音也弹不好”

“没事,告诉你没事,到时你就背着贝司往舞台上一站,多帅啊”

“你别,我不想丢人”

“怎么是丢人呢,就你了啊,决定了都”

“别啊,我真不会!”

“不行,就你了啊,一会跟着排练”

“哎哎哎,别走啊”

就是这样,勿悔被迫着答应了参加比赛。他还是没有学会拒绝别人。不过小阳说的也是实话,勿悔的任务就是一个音而已,而且贝司的声音低,这个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勿悔不过是个陪衬而已,准确的说就是为了好看。不过勿悔也没在意,他习惯了小角色,他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好看。

勿悔的一个音练好了以后,他们几个人又在商量比赛那天穿什么衣服,两个女孩子好办,他们自己会打扮,剩下三个男孩子不知道穿什么了。小阳的观点就是要穿的帅,勿悔不在乎打扮,因为一个音的任务不管穿的多帅也不免被人家笑,所以无所谓了。键盘手也没什么意见,最后小阳决定,牛仔裤和夹克,鞋子无所谓,大家一致同意。

勿悔回家的路上还在想他那一个音,想着想着他决定,回家先找个帽子,帽檐要多大有多的那种。他又想,这么难听的歌,这么难听的伴奏,得奖肯定没戏,但也别让人家笑话,看着这组合的气势,穿的人模狗养的,一张嘴也的确是人模狗音。哎,这歌是小阳自创的,词曲一手包办,不过水平实在不怎样,还没我平时自己瞎哼得好听,现在的孩子们真自信,以为自己很强大,其实是没见过世面,没受过打击。一受了打击吧就真给打击死了。这是我妈常说的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不过勿悔这次不会经受打击,因为他有帽子。

终于到了比赛那天,勿悔这个平时连讲台都没上过的人抖得已经快骨质疏松了,身旁的队友们有说有笑的听着别人唱歌,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好在没人注意他。他开始深呼吸,好让自己抖得没那么厉害。不过他还是紧张的要死,他能感到自己的肌肉在紧张的颤抖,抖得他自己都难受,他讨厌现在的自己。

完了,到他们上场了,勿悔跟着队友战战兢兢的走到舞台上,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肌肉,但是失败了,还是不停的抖,他故意把帽子压得很低,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当他们按照提前排好的队形站好以后,勿悔发现自己不抖了,这个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实,他解释为,怕到很怕就不怕了,好吧。比赛还是出了点小插曲,因为吉他和贝司都要外接音响,但他们现在才发现只有一个音响,不得已必须要舍弃一个。勿悔必然是那个被舍弃的,他自己也想到了,并且主动提出来,大家异口同声的答应了。勿悔明白,一个音和两个音,当然要舍弃一个音。这下勿悔真的就是个配衬了,因为他的那一个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据赛后他身旁的键盘手说他什么都没听到。勿悔此时已经无语,好在他有帽子。

比赛结束了,结果和勿悔想的一样,没戏。一切回到从前。

通过这次比赛,勿悔得出一个结论,好的或是真的东西,通常都是没有声音的。谢谢,勿悔用的是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答题通用句式。

勿悔的生活还是那样儿,每天在家———学校——家之间往返,也算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吧。他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每天就是那么几件事,要发现生活的乐趣真的好难。他都找了十几年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老师和父母总告诉他要发现学习的乐趣,所实话,他学了很多年了,学够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激情,时间一长也就渐渐消失了。他发现上课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因为大家连话都懒的说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吧。睡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连勿悔都这么觉得。要他发现幸福,还真的不容易,所以有时间睡觉的人们,请珍惜。

勿悔很快加入了睡觉的大军,该开始的时候睡得很小心,就是不会睡的太死,耳朵还是会寂机警的听着老师的脚步声,以便随时能从桌子上起来。不过时间长了,老实对这些因为夜间活动而睡不够的孩子也无语了,干脆放手不管了,所以,在觉主的带领下,觉众们开始肆无忌惮的睡。从黑夜睡到白天,在从白天睡到黑夜,同学们开始对昼夜失去了概念,因为在他们看来,睡觉是一件不限时间不限地点的事,无所谓。当然有坏孩子自然会衬托出好孩子的美,还是有一些人不怕困的人,他们会在老师走进熟睡的人身边的时候把你叫醒,然后你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发现老师看了你一眼,然后无语的从身边走过,最后你又低下了沉沉的头,继续睡觉。勿悔偶尔也会充当这样的角色,不过他发现这种做法没有用,索性也就不叫了。勿悔清楚的知道,睡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他不忍心破坏别人的幸福,万一打扰了别人的美梦,人家还要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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