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海镖局总镖头马如海的书房里,一身白衣的马如龙端坐在书桌前,右手轻握毛笔,手心空含,如手握鸡蛋一般,轻轻挥舞着,笔锋顾盼多变,一笔一划,无不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笔力雄健每次运笔都像是拳术的一招一式,轻柔处如风吹鹅毛,厚重处如高山般矗立。运笔快慢相间,行云流水。
一身青衫的叶枫端坐在书桌前书桌的另一面默默的注视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房间里寂静,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马如海写完了“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八个大字之后,眼睛湿润了。
“贤侄啊,令尊令堂的事情你了解多少?”马如海率先打破了宁静,声音低沉中夹杂着沙哑。
“我爷爷只是跟我说爹娘是镇海镖局的镖头和镖师,在我一岁的时候,他们押了一趟镖,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叶枫面色凝重,话语中带着哽咽。
一提起父母叶枫就陷入了深深的渴望和憧憬中,自他记事起,就是爷爷把他带大的,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被父母宠爱着,叶枫羡慕不已,哭着闹着让爷爷给他找爹娘,那时爷爷告诉他爹娘到远方去了。只要叶枫听爷爷的话,勤练武功。爹娘就会回来,天真的小叶枫信以为真,每当练完功,他都会坐到院门槛上,等待着爹娘回来。日子过了一天天。叶枫渐渐懂事了,叶廷良才告诉叶枫爹娘在一次走镖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错,十八年前,你爹和你娘带着数十位镖师和趟子手押了一趟珠宝镖,送往西安,途经河北沧州时,遭遇伏击,珠宝被抢,数十条人鲜活的生命都葬送了。练一个报信的也没逃来”马如海说道这激动不已,喝了口茶,平静下情绪,继续道“你爷爷当时是镇海镖局的总镖头,见过了一个月,人还没回来,焦急万分。一个月的时间别说一趟,就是好几趟也该回来了,随即派各个派总局和分局的的人去分头寻找去找,大家沿着押镖时常走的路线沿路搜寻,都没有找到,最后听到一个荒山上众多狼狗在叫,大家跑过去一看,地上血肉横飞,苍蝇嗡嗡响,伴随着熏天的臭气,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有的还被野狼吃掉。”
叶枫听到这双手握紧了拳头,头上青筋突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瞪得如牛眼,冲满了仇恨,面目狰狞。
“叶枫平静一下,你听我说完。”马如海看到叶枫狰狞的样子,仿佛发怒要吃人的狮子,站起来拍了拍叶枫的肩膀。
叶枫闻言,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平静了下来。
“你爹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经常设粥棚救济逃难的难民,有一次上万难民把陆陆续续的来,把我们镖局的粮仓都吃空了,你父亲就拿出库银差人去买,你爷爷看你爹做善事也就随他愿了,结果难民来了一茬又一茬,把我们的银库也吃空了,镇海镖局只好勒紧裤带度了一段日子。你娘端庄贤惠,也是女中杰,从小练习八卦掌,深得八卦掌之精髓,巾帼不让须眉,你父亲从你母亲那里学了八卦掌,这让你父亲受益匪浅,你父亲本来练三皇炮捶,又学了八卦掌,两种武术相得益彰,如虎添翼。在当时已经少有对手。对于他的死镇海镖局上下都很震惊。安葬好众多尸体后,你爷爷经受不了打击,把镇海镖局传给了我,本来是打算你父亲押镖回来就传给你父亲的,接果就出现了这个意外,接着带着你就隐居起来了,从此不问江湖上的事情。”马如海陷入了深深的悲恸中,轻轻的诉说着。
叶枫第一次如此详细的听着父母的生平事迹,以前叶廷良对此总是遮遮掩掩,很少提起。
“没有你的父亲和你爷爷也没有我马如海的今天,在没遇到你父亲之前我只是个街头耍把式卖艺的,过着风吹日晒,食不果腹的日子,是你父亲把我带到镇海镖局的,从镖师做起,一步步的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父亲对我情同手足,肝胆相照。”马如海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神注视着叶枫。“走,我们去拜祭下你父母吧。”叶枫跟着站了起来。跟着马如海向外面走去。”
马如海和叶枫并肩来到马如海住宅左边的一家院落,这是一座四合院,三间西厢房,三间东厢房,三间正堂,比起马如海的院子宽敞气派些。
马如海拿出钥匙,塞进锁洞里,轻轻的旋转,“啪”的一声,锁打开了,推开院门,二人走进院落,院子里打扫的干干静静,一尘不染。
“这是你爷爷一家住的,你父亲母亲去了,你爷爷走后我就一直原封不动的保留着,把你爹的娘牌位供奉在正房内,每逢年过节我都来祭拜他们,”马如海低沉的诉说着,边说边打开了正房门。
叶枫急切着率先走了进去,中间的一间房间里摆放着供桌,供桌上两个漆黑的牌子,分别刻着叶金彪之位,孙玲之位,字字龙飞风舞,入木三分。牌位下方有香炉、蜡台及祭馔等。供桌两旁分列手捧盆、巾、栉和酒、茶具、香等的纸扎栩栩如生的童男童女。
叶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圈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点燃了蜡烛,借着烛火点燃了把香,轻轻的插在香炉里,鞠了几个功躬,一个慢慢的跪了下去,叩了几个头后,扣完最后一个头后把头深深的埋在双手间,久久不愿起来。
马如海也行礼祭拜后,看叶枫久久不愿起来,把叶枫轻轻的拉了起来。起来之后叶枫在也忍不住挂在眼眶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刚才还是红日高照,灼热逼人艳阳天,转眼间狂风大作,尘土飞扬。树干“呜呜”作响动。天空越来越暗,不时有闪电滑过,闪电过后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雷声,倾盆大与下了起来,仿佛是江海之水从天上倒下来一般。八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这仿佛是冥冥之中,老天也来祭拜这两位心的善良的夫妇,被他们的善举所感动,正所谓连老天感动得都哭了。
“好了贤侄,不要哭了,你爷爷回去了,那天晚上就回去了,他那个脾气我留他不住。”马如海无奈的耸耸肩。
叶枫听到爷爷也走了,难免又多了些伤感。
“镇海镖局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你父亲的心愿,你在这里要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才能对得起你爷爷的培养,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马如海拍拍叶枫的肩膀,仿佛给予他力量和信念。
叶枫重重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握拳,仿佛此时全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