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看着面前放大的古子林的脸,清醒后说:“不了,今天累了,想回家。”
古子林透过眼镜,仔细打量前妻,眼前的女人,跟几月前的人真的很不一样,神情平静,表情祥和,浑身透着自信,特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温婉清澈,很迷茫。
张茜看着古子林一直看着自己,自嘲地问:“古总,怎么,又在拿我跟你那位女神相比?”
“没有,我在观察你,你好像比以前漂亮很多了。我还没有发现你有这面。呵呵。”
“古总,难道你以为,我应该面色憔悴,精神崩溃,可怜兮兮地等着你来嘲笑吗?对于我这个一直靠工资生存的女工,你不是一向瞧不起吗?在你眼中,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无所作为吗?怎么,今天从你口中听到赞美,真是很不容易。”
古子林难堪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算了,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古总,你的那位美女秘书,应该等急了,我就不耽误你,我就在这里下车。再见。”
刚刚下车,马上绿灯了,站在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黄光,白光,祥辉照映,让人看着很迷茫。张茜收起难过的情绪,打起精神,挥手拦车,还是回家吧,再怎么样,还得上班,吃饭,日子还得照过。难过又能怎样?
回到家,马姐还在等着自己开饭,张茜内疚地说:“马姐,以后不要等我们,你自己先吃。哦,差点忘了,孩子的妈妈找到了。是4车间的王丽华。”
马姐感叹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孩子这么小,没有妈妈怎么行?她怎么没有来看孩子?”
张茜把孩子母亲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马姐,听完马姐错愕地看着张茜,又是一阵感叹:“哎,现在还有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还好,还好,没有出大事。唉,怎么会有这种女孩?”
“是啊,我都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饭后,张茜马姐一起帮小孩洗澡,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看着那么幼小的手指,张茜突然感叹生命的奇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将来肯定福大命大。
马姐一边小心擦洗,一边口里嘀咕:“明天啊,就能见到你亲人,不用望着我,还是回到你亲娘身边好啊!”
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孩子终于香喷喷睡了,看着他无暇的睡容,轻轻地抚摸一下。马姐看着张茜小声问:“你很喜欢孩子?”
“嗯。”
“那你跟阿林怎么没有生?你们俩不是身体有问题,因为这个离婚?”
“不是,马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身体都很好。马姐,以后,能不能不提他?”
“哦,我知道了,你们,哎,我这个媒人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马姐,不管你的事,真的。晚了,我上去了。”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回头对着马姐说:“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抱着孩子去。”
“哦。”
张茜本想去公司报到一趟,想到自上任以来,老板还是头一次到工厂,何况这次还和客户一起。可是想到医院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又放弃了。
好不容易打着车,带着马姐,抱着孩子,来到医院,王丽华正在打点滴,张茜找到座位,示意马姐抱孩子给她看,没想到她很平静,没有张茜想像中惊喜哭泣。只是很平静看着孩子,然后又眼神胆怯茫然地看着张茜。张茜一看就明白她什么意思。心里又气又无奈。孩子摊上这样的母亲,是幸还是不幸?
难闻的气味,沉闷的空气,张茜走出房间。漫步走在住院部后院,医院很安静,只有零落的
工作人员匆匆路过。望着远处一对年老的夫妻,男的搀扶女的慢慢行走,每走一步,两人都会心一笑,那么炫目,那么温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他们还在慢慢锻炼。张茜突然明白那就是执子之手,白手到头的幸福。
连想到自己和古子林的几年的婚姻,不由伤感,曾几何,张茜确信自己和古子林一定会白手到头,事实没想到才短短几年,只有短短的几年的缘分。物是人非。
竞争激烈的社会,忙碌的生活,各种各样的诱惑,人渐渐地变了,有多少人还保留一颗赤诚的心?
坐了一上午,发了一上午的呆,还得回到现实中。返回到病房走道,老远就听到吵闹的声音,还夹带着女孩的哭声,张茜的直觉告诉自己,可能是祝宽花的父母到了。
推开房门,看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四五十岁男人背对着张茜,正在怒骂祝宽花,好像越骂越生气,正要动手去打祝宽花,张茜大喝一声:“不许动手!她还是病人。”
男子转身看着张茜问:“你谁啊!我教训我女儿,关你啥事?这丫头骗子,才多大,还无法无天了,还敢跟人生孩子,看我不打死你,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祖尊八代的脸都丢尽了,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说完又要动手,张茜赶紧拦住,看着眼前跟自己父亲一样年纪大小的人,岁月留给他满脸的风霜,刚刚想生气咆哮的张茜,放慢语气说:“大叔,生气解决不了事情,事情已经这样,你还是平静下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男人大力推开张茜大声喊道:“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娃,不知天高地厚的娃。”
祝宽花只是害怕地呜呜呜呜哭泣,张茜示意马姐,好好照顾她,使劲拉着男人来到走道。看着男人正要点燃劣质香烟,张茜赶紧说:“大叔,这是医院,不能吸烟。”
男人看着张茜一眼,徒然地放弃,不声不响地望着里面病床上的女儿。
“大叔,你知道你女儿因为害怕你,一直不敢通知你。她把小孩扔在垃圾箱,还好,孩子命大,发现早,没出事,如果出事,大叔,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或许,现在你应该到监狱
去看她。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我是她公司的人事经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经问过医生,过几天,她就可以出院,医药费,我已经帮她付过。大叔,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对她,她毕竟还小,刚刚出社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是一个病人,你不能对他动手。事情已经这样,谁都不想这样。你还是消消气,等她身体好了,接她回家休养。我能做,我都做了,其他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男人塔拉着头,闷声闷气地问:“孩子爸爸在那里?他死在那里?怎么不见他?”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自己问你女儿。但是千万不能动手,大叔,我知道你也是爱自己的孩子,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她,你的家事,我也不便插手。我只想跟你说,大叔,暴力解决不了事情,你自己也要好好反想自己教育方式,为什么你女儿会这么无知?这次的事情教训,希望你记住,还有她年纪这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她?”
男子抬头看着张茜几眼,仍是低着头说:“你以为我们想她这样,还不是没法。她妈妈病了,还有一个弟弟读书,家里花费大,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她读书。村里像她那个年纪的人,不是读书,就打工,这不,跟着老乡就出来。她每个月都按时邮钱回家,我以为娃听话,谁知道?唉,家门不幸啊,这娃一向听话乖巧,可怎么就。”
张茜安慰地说:“想开点,现在孩子重要,回家慢慢地跟男方联系,尽量找到孩子爸爸。那医约费,算了,我不要你们还了,算我资助她。”
“那怎么行,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你把电话和地址给我,我们一定还上。”
“不了。大叔,好好对孩子。她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回到病房,大叔没有再对祝宽花动手,只是仍是没有好脸色。张茜示意马姐,将孩子抱给大叔,两人静悄悄地退出病房。
下午,张茜跟马姐来医院看望祝宽花,他们父女已经退房离开。张茜一片茫然,不知道祝宽花母子的命运会怎样?但愿她们会幸福,回到家,有父母的照顾,他们应该会慢慢好起来?只能心里默默祝福他们以后的路会平坦。
弃婴的风波终于平静过去,张茜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有些茫然。马姐也回到车间上班,安静的别墅,让人感觉特别的孤单。想想,还是回公司吧,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
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等到张茜坐下,佩佩就传话过来:“经理,今天付经理来找过你几次,说是有问题问你,让你给他打电话。”
珊灵回过头,看着张茜问:“经理,今天老板回国,你怎么不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