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其实有很多转瞬即逝,比如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在互相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比如,当我们告别一批又一批的新老朋友,离开一个又一个地方,开始一段又一段的新生活,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光阴,而这些都是在我们眼前不经意间匆匆掠过。很多的转瞬,很多的不经意,很多的事就是这样发生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童瑶与关洋之间,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
童瑶拿着水杯去热水间泡咖啡的时候,正巧关洋也在,他在泡茶,童瑶不清楚那是什么茶,但是却很清香,似乎盖过了咖啡的浓香。互相说了句“早”后就各干各的了,小小的热水间里充满了尴尬的暧昧。童瑶低头假装专心的拿小勺子搅拌着咖啡。关洋也心不在嫣的摆弄着水杯。
李岚进来打破了这种尴尬,她先是对关洋说了句:“主管早啊。”而且“主管”两字用了严重的重音,似乎是一种不满,又似乎是一种玩笑。然后一边接水一边对童瑶说:“童瑶,你怎么也在呢?”但眼睛却看都没没看童瑶一眼。
童瑶说:“我接水啊!”此时的童瑶心想:这话问的怎么这个别扭劲的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在了,合着热水间是你们家开的怎么着。童瑶不情愿的笑了笑。关洋对说李岚说:“你也够早的啊!”
其实,童瑶以前特讨厌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现在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有一些期待的,刺激的元素在里面。
童瑶冲了咖啡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就看到一封通知开会的邮件。司京美见童瑶回来问:“看到邮件了吧!”童瑶点了点头。司京美继续道:“据说公司要上一个大项目呢,好像这次全公司的人都要上阵了。”童瑶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又知道这些,这个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司京美笑了笑,很是神秘的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关洋和经理关系不浅呢,原来啊,经理是关洋的叔叔,应该是关洋爸爸的好朋友吧,所以说,当然也是kavel的叔叔啦,当然是kavel告诉我的了。你怎么这么笨呢。”童瑶摇了摇头,说:“嚯,这关系还真够乱的。”
聊了两句后,她们就去了会议室,过了好一会儿,经理和其他几位主管才姗姗来迟。这就是领导,永远在强调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可每个人都在不经意的浪费着别人的时间。
似乎也只有在上这种大项目的时候,才能体现到原来公司还有这么多人,还能体现到这么小员工的存在。
“真的是需要全公司的人齐上阵啊,这架式,跟要上战场似的。”童瑶小声的对司京美说了句,司京美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声。
经理很快分配了任务,童瑶居然要负责策划方面的工作,虽然以前也做过一些类似的工作,但都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很认真的做过一次完整的策划,可这一次,看领导们那重视的态度,童瑶真是怕给搞砸喽,童瑶刚想回绝一下,坐在旁边的李岚按住刚要起身的童瑶说:“童瑶啊,你看经理那么重视你,这么大的策划工作都交给你了,你就别推托了。别让大家失望啊!”关洋冲童瑶重重的点了点,童瑶似乎一下就有了信心。望着经理那期待的眼神,童瑶终究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童瑶无意中,从李岚那闪烁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仇恨的目光,这一道目光让童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开完会回来,童瑶马上进入研究策划方案的工作当中,一刻都不敢怠慢,咖啡都凉了。中午简单的吃完午饭,接着埋头苦干。原来全身心的投入到某一件事中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一直都投入在工作中,都已经忘记了时间,记得同事们下班说“再见”的声音,只是忽然一抬头,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童瑶伸了个懒腰,直了直身板,真累!这个时候,经理正好经过,童瑶赶紧打招呼:“经理,您还没走呢?”经理笑了一下,说:“这就走了,你的策划弄的怎么样了?”童瑶笑了笑说:“还好,就快完事了。”经理说:“那辛苦了,希望明天例会的时候你不会让大家失望。”然后转身离开,童瑶对着经理的背影说了句:“不辛苦,应该的。”然后软软的靠在了座椅上。忙了一大天,怎么可能不累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在流泪,只是嘴还在逞强,虽然意思并不太搭调,但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
童瑶忽然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凄凉,其实,大家都在伪装,明明都已经很累了,却还要装得很轻松、很轻松的样子。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童瑶真是搞不懂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似乎不了解自己了,有时候可以很开心,有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又要装作很开心,有时候很轻松,有时候不轻松的时候又要装作很轻松,有时候,可以很放肆的和身边的每一个聊天,有时候,却喜欢沉默。有时候,可以假装让自己很快乐,却找不到快乐的源头。似乎很虚伪,可是似乎每个人都一样。
童瑶不止一次的对朋友讲:我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要面对好多好多的事情,更要面对生活与生命无何止的对抗。虽然这话说的似乎有些严重了,但这些却是真实存在的,真实的感受到的。
童瑶整理了一下策划方案,然后保存在电脑里,想直接放在U盘里了,却发现U盘不在包包里,也许忘在家了,想了想明天早上再拷过来也不迟,于是,便关了电脑,准备回家。
刚出了门,发现关洋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童瑶心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加班,心里平衡多了。
童瑶路过关洋的门口,还在考虑要不要跟关洋打个招呼时,关洋突然打开门吓了童瑶一跳。关洋问:“下班了?”童瑶说:“嗯,对啊!你还不下班吗?”关洋说:“你等我一下,我也正准备走呢!一起下去吧。”关洋说完,转身拿了椅子上的大衣就出来了。
其实,童瑶完全可以走回家的,因为坐地铁只有一站而已,只是有些累了,不想走了。童瑶说:“你也坐地铁吗?”关洋点了点头。童瑶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开车呢。”关洋说:“我还没车呢。不过以后会有。”
在等地铁的时候,忽然有点感伤,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穿梭,想到这个城市似乎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更觉得自己的多余。但没办法,我们得生存。童瑶转身问关洋,说:“在很多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过对一些事情束手无策,特别无奈的时候?”关洋楞了一下反问道:“比如呢?”童瑶说:“没有比如,就是生活中各种各种的事。”其实,是童瑶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哪些事。关洋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无奈,怎么说呢,记得有一天我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看杂志,看到这样一句话。你听听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杂志上是这样说的:小时候拍照片喜欢用‘V’的手势,傻傻的喊yeah,或者捣乱给别人做个兔子耳朵,长大了,不好意思摆‘V’的手势了,觉得特傻,却没有别的什么新想法了,局促不安不知道手该放哪里好。于是,我懂了,我们在成长,我们要开始戒掉一些习惯,而用来替代的,一时间还没有找到,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无奈呢!”童瑶点了点头,关洋继续说:“其实,这些并不能说是无奈,只是生活中必须要经历的罢了,如果这些你都要算作无奈的话,那生活里就全是无奈了,那你想想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童瑶笑了笑说:“哇塞,说的这么有哲理,我都要开始崇拜你了。”关洋特得意的说:“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也许是时间真有些晚了,地铁里的人异常的少,童瑶说:“其实我不用坐地铁的,完全可以走路回去,只是有些懒,不愿意走路罢了。”关洋拍了一下童瑶的头笑着说:“懒丫头。”童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丫头”,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