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大学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大学的日子相比较高中的时候来说,是自由宽松了很多,但是相比较高考过后疯玩了两个月来说,又多了一些束缚。在家好歹有电视机,大把的碟子,柔软宽大的床等等,在大学只有昏暗烟雾缭绕的网吧,广阔不知所措的操场。
我,很普通的男生,好动却又受不了剧烈的运动,除了嗓门大,唱歌不怎么跑调外,唯一的优点就是记忆好了。于是,我爱上了文艺,选择了文科,来到了这个北方大学的文学院。
对各种球类运动,我是比较汗颜的,基本上没怎么碰过。半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位男士热情洋溢的抱着篮球出去,无所事事的我也被他们拉到操场上,练习投球。十分钟后,我终于抢到一个球,兴奋地使劲抛了出去,篮球越过高高的篮板,迎着夕阳的光辉,奔向不知名的地方。我哂笑一下,奔过去捡球。
一辆四个圈黑色轿车在操场边缓缓移动,碰,我的这个球,砸到该车的前门上,我歪着身子跳过去,把球捡起来。车门开了,一位大腹便便的西装中年人下了车。
“对不起,不好意思。这个篮球……”我赶忙鞠躬道歉。
“噢。没有关系。同学,问一下,女生宿舍二号楼怎么走?”中年人淡定道。
“哦——那个——”我支吾起来。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这神秘的女生宿舍二号楼在什么地方,好在我脑子反应快,“我帮你问一下吧。张朝汉!”我大吼一声。这时,轿车的后门开了,一位衣着简装,戴着白色丝帽的女孩下了车,环顾四周,蹦跶着打量着这个学校的环境。
“李奇,什么事?”张朝汉飞奔而至。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瞬间崩溃了,只会喃喃自语,吧嗒吧嗒嘴,潜意识里极力搜索诗文表达自己的惊叹,搜了半天,觉得不管什么文字都不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是在心里暗叹一句:真漂噢~~亮!等我反应过来,张朝汉已经从惊叹中恢复过来,掰起普通话,像学生回答问题那样,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真难相信,他这个动不动就用家乡土话骂人的大汉会有如此光辉的一面。
靓女对我们笑了笑,钻进车里,扬长而去。我和张汉超对视一眼,
“真可爱!”
“真带劲!”
※※※※
晚上,我去上晚自习;去看书?当然是看书,不过看的是小说。军训刚结束没几天,课程刚刚起步,离考试还遥遥无期,没有什么头疼的书要背。由于从我们这届搬入新校区,所以,教室还是很多的,各个班都有固定的教室上晚自习。
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我的座位在哪里,嘿,从这看出我上晚自习的次数是多么的屈指可数。晚自习是可以不去,但是还是要必须去的,因为联络感情总得见面啊,我可不想,上了大半年学,连班里这几十号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掏出手纸,擦擦久违的已落满灰尘的座位,累了我一身小汗儿,原因除了这该死的热天气,还有我的书本占了两个座位,因为我不想看书时被人打搅。正欲坐下,突兀的,这个教室安静下来了,我抬头一看,只见门口出现一位抱着几本书跨个小包的震惊全场的女孩,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惊到了。唔~~她竟然一脸微笑步步生莲花的向我走来,哈,我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起来,如果此时给我一个镜头特写,看到的人十个有九个说我是色迷迷表情(天地良心,我是有感而发,顺从自然流露出来的真实情感!),还有一个肯定带着嫉妒加鄙视的口气说,笑得还不够龌龊。
在全场众人的注目下,她来到我的面前,嘟着嘴,举起手摇晃嘟着嘴道,“嗨!”我愣愣的举起手中脏兮兮的手纸,道,“嗨~!”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脑子顿时反应过来,忙把脏手纸扔掉,至于扔到哪里,我就管不着了。她不客气的坐在了我刚擦过的外面的座位上,把书整齐的摆在桌子上。全教室的人小声的议论纷纷,男的说,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他…哼…,暴殄天物的韵味包含其中。女的则讨论她身上穿的衣服属于什么星座类型的,皮肤属于什么系列,怎么保养的,有没有用眼睫毛等等。此时此刻,手足无措脑子木然的我,说了一句真正震惊全场的话:
“喂,你怎么坐我擦好的座位?”
全教室的人,不管正在做什么,都放下手中的活,望向我,一脸的鄙视死你的表情。我尴尬的表情,还没有丰富的流露出来。她倒是嘟着嘴说了一句话,暂时替我解了围:“因为你擦干净了,所以我就坐了嘛。”
全场的人表情各异,不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算把我从尴尬的境遇中解救出来了,所以,我就自然的认为,我擦干净了,你就坐了,这倒是个很合理的理由。我后面一排桌子上翻过来,坐在了里面的座位上。
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是这落寞的月让我们沉默,还是这晚风中的夜让我们安静,还是这再次的相遇让我们有了亲切的感觉,似乎是,只要静静的坐着就足够了,彼此的心……等等,我怎么也诗意起来,以前我可是十分厌恶这种软绵绵没有力量的词句,怎么我?……呵,看来,漂亮的风景竟然真能让人的智商变低,人啊,终究是斗不过大自然的……我正在胡思乱想,猛的听到一句话,
“我次要你命?!”
“什么?要我命?”
她淡笑着看了我一眼,嚼了两下泡泡糖,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噗,泡泡破了,她用粉红的舌头舔舔嘴唇上的泡泡糖皮,把它们卷重新入口中。我告诉你,如果一个花季少女在你面前有如此的动作,你心里还没有一丝丝的感触,那真是铁石心肠了,我想如此美丽的她做这些动作,就算是铁树,也能激动的开花了。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嘟着嘴了,原来在嚼口香糖,哈,我真是明察秋毫之末……天哪!我在想什么傻话。
只见她,摇摇头,似乎我是一位不可救药的顽固老头子。芊芊细指,淡淡的伸入到我的桌子上,移开我的课本,拿起我那已开封的手纸塑包,抽出一张来,铺在自己的桌子上,低下头把口香糖吐在了手纸上,用笋白的食指按扁口香糖,再在口香糖四周干净的手纸上抹抹食指,认真的把手纸对叠,再对叠,叠的四四方方,竟然把用过的四四方方的手纸又放回我的桌子上。
哦?这是什么意思?我张大了嘴。还没等我想明白,实际上我也想不明白,她终于又开口了:“what‘syourname?”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真甜,宛如天籁。
“李奇。”这回我总算清楚我是哪国人了。
“力气?”她捋了一下右手的袖子,露出前臂,握着拳头,头向上一扬对我道:“是力气吗?”
我看着她那细小的嫩胳膊,瞅了一眼她那小蛮腰,心中莫名哼起歌来:目光中雪白的肌肤,没哀愁是美丽……抛开这些突如其来的念头,我摇摇头,开始在桌子上翻腾,找了半天,找不到笔,只好放弃。
“你有没有带……”我边说边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在她的包里翻找起来。唉,她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没有带。”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顿时生出两个念头,一是对她说,你看,咱们两个都没有带笔,真是有缘啊。瞬间觉得这句话,和咱俩的表是一样的时间,真是有缘啊,的效果是一样的,那就是没有效果。这个念头马上被我摒弃了。另一个是,对她说,我把我的名字写在你的手心上吧。哈。这个提议真实好,既能与她亲密接触,又能让她对我的名字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就这么说了:“既然,我们都没有带笔,那……我把我的名字写在你……”
还没有等我说完,她就从小包里拿出一个通体黑色的笔,对我说:“给。”我真是懊悔,我直接说出这句就行,干嘛要在前面加一句“既然”啊。
我接过笔,拔开笔帽,发现是软毛的记号笔,于是,右手改成握毛笔的写字姿势,扯过一个本子,摆了一个我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写下我引以为豪的大名。好在我练过一阵书法,字写得还算漂亮。一脸自恋的我,对着我的名字差点乐得笑出声来,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我趴在纸上嗅了一下,道:“这笔油真香啊,这是什么笔啊?”
“这是我给我们家小狗狗擦唇膏用的笔。”
“什么?!我……”
“呵呵。逗你玩呢。是我描眉毛用的。”
“哦。”我哦了一句,之后沉默不语,浮想联翩。
许久,她像是忍不住似的,说:“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真不懂礼貌。”说完吐了吐舌头。如果是一般人这么说我,我一定会暗带怒气地说,小屁孩,爱叫什么就叫什么,管我什么事,哈,你也会生气,那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对她就不同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怒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假装一脸平静的说。
“陆小琪。”她说完,伸手从我手中夺过眉毛笔,在我那两个大大的名字下面写了三个小小的秀气的字,陆小琪。
这就是我们认识的过程。许久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幕,觉得,自从陆小琪写完她的名字后,我们就真正的熟识起来。真是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