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的疲累,没有把白雨桐带进一种深眠的状态。整个晚上,她都在梦境中穿梭,从一个梦境跳越到另一个梦境,一刻钟也没有停留下来。以至于她接到她妈的电话时,她还以为是在梦境中。
“雨桐,王妈她,昨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高烧的。人现在已经是有点神智不清了,说着糊话,还不时地叫着你和你爸的名字。她都这把年纪的人了,万一要烧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啦?”赵琳电话里的泣声惊醒了白雨桐。白雨桐还从来就没有见她妈这样过。看来,王妈这次是真的病得不轻,她妈是真的着急了。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地惊跳起来:
“快送医院啦!难道还等我回来送她去不成?你通知我爸了吗?”
“去哪里通知他?他是一出了这个家门,就关了手机。他就只知道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哪里有功夫来管这个家?来理这家里的人的死活?”
赵琳带着情绪的话,倒拉拢了白雨桐跟她之间的距离。没有哪一个人能神圣到能超然看待一切烦忧的。所谓超然,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比别人更脆弱的脆弱、更痛的痛。
“我让安妮开车过去帮你。”
“云龙已经叫了仁爱医院的救护车,应该差不多快来了。是他们到了,到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赵琳急着挂电话前,又急急而又小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帮我一把?公司那边,有一批订单出现了问题,说不好,近两天,我还要出外一趟。这家,是公司的大客户,不能有闪失的。”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绵雨。帮王妈办完住院手续后,您就忙您的事去吧。王妈那里,我让安妮过去帮着照看一下。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如果能到,我马上就回去,马上!”白雨桐说着,溜下了床,风急火急地去洗漱间敷衍地洗漱了一下,就风急火急地收拾了行礼下了楼,去找饭馆的胖老板结帐。
“姑娘,是在这里住不习惯?”胖老板笑眯着眼,看着白雨桐问。
“不是,是家里有急事,急着要赶回去。”白雨桐掏出钱包,意在催促胖老板快点结账。
“哦,这样啊?恐怕,一时半会儿,你是回不去了。”胖老板看了一眼外面还下着的雨,嘴里发出一阵‘咝咝’的吸气,脸上的笑也随之隐没了。在白雨桐的印象里,这是黑店老板通常表现出来的行为特征。
“老板,住店吃饭付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现在我付了钱,你没有理由再留我。”白雨桐突然一改温婉的态度,阴沉着脸。
“姑娘,你别误会。我这里可不是黑店。不是我要留你,是这老天爷要留你。你看看这雨下的,和天倒似的,祸害人呀。”胖老板皱着眉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地问白雨桐:“姑娘,你是坐火车来的,是吧?”
“是。”白雨桐点点头,不解其意。
“你这又是要坐火车回去,是不?”胖老板问话的当儿,从门外进来了一位穿着雨衣的人,他招呼了一下,目光又移到白雨桐的脸上。
“是的,这有什么不妥吗?”白雨桐还是点着头,不解其意。
“不是有什么不妥,是火车的轨道被泥石流冲毁了。”胖老板说着,向刚才进店的那位食客打听道:“老哥,您听没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我这不刚从火车站回来吗?站里想组织人去抢修,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弄?而且,冲毁掩埋的路段不是一段两段,现在的人又都惜命,都不敢冒雨行事。我看,只有等到这祸害人的雨停了,才能动工吧?”穿雨衣的食客走过来,看了一眼白雨桐,冲着胖老板说:“快给我来碗面吧,这来回跑一趟,也饿了。”
“汽车呢?老板,汽车能有吗?”白雨桐着急地问道。
“镇上没有长途汽车,只有短途,你要转到县城才有。要我说,这样的天气,我们这个地方又是山路十八弯的,谁不要命敢出来跑车啦?老哥,你从车站来,你看见有没?”胖老板又问那位食客。
“鬼影子没见一个。姑娘,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些念头,好好地呆到雨停了再说。”食客捡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自倒了一杯茶水。
白雨桐象泄了所的皮球似的,神色寞落地上了楼。
她把背包丢到床了,走到窗前,临窗望着窗外的大雨。拨打了林安妮的电话。
“安妮,这里下了一夜的大雨,泥石流冲毁了火车的轨道,又没有长途汽车站,去县城的短途也没有人敢跑,我是回不去了。王妈她现在怎样了?医生怎么说?”
“还在做检查呢?你这是跑在哪个鬼旮旯的地方去了?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快点回来。你妈公司好象遇上了麻烦事,她把王妈送到医院,就急匆匆往公司赶了。临走时,是千叮嘱万嘱咐的,一副完全不放心的样子。现在有凌总帮着张罗做检查,等会儿他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我可是没有一点照顾病人的经验。而且,你是知道的,我非常讨厌医院的这股药味,还有非常严重的洁癖。白大小姐,求求你,你快回来吧。”林安妮在电话里发着嗲。
“林安妮,昨晚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割头换颈的姐妹?还让我吩咐你就象吩咐自己一样?这还没有开始,你就想退缩了?还不如一个路人!”
“雨桐,我对天发誓,我对你,是绝对忠心又忠心的。我是想努力做好你托付给我的事。可唯独这件,我要让你失望了。对不起!要不,我开车去接你吧?”林安妮突然又兴奋起来。
“不行。这里下这么大的雨,火车的轨道都被冲毁掩埋了,公路的路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你先帮我请一个护工。我这边,会想办法尽快地赶回去的。这,也是无奈之举了。但愿这雨快点停下来。”白雨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安妮,我先挂了,等会儿,王妈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雨桐,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呢?一有结果,我就打电话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