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龙不知道自己在白雨桐面前所表的决心,算不算是一种表白?但至少,也算是一种暗示。他想看看白雨桐的反应。
白雨桐在低头含首地略作思量后,抬头对凌云龙说了声‘谢谢’。
一声客气,加上一点淡漠的表情,把两个人原本走近的一点距离,又拉远了。甚至,比原来更远一些。
对凌云龙,白雨桐已经不再象先前那样抵制和厌恶了,甚至,对真情流露的他,还产生了一些亲切感。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完全接受他的。
在白雨桐的眼里,凌云龙是一个很有心机,城府极深的人。她不清楚凌云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她的。但从云海山庄的有意接触,到昨晚他在大街上无意的感情表露;从今天告之她,他与她妈的真实关系,到现在的示好。他好象是算计着一步步地向她靠拢。他的步步为营,让白雨桐想要重新筑起竖在他们之间的那堵防范的墙。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因为,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云霄他是我的弟弟,我想,他也一定很期待着有这么一天。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凌云龙自圆其说地为自己解围。虽然理由不算牵强,但语气却十分地不自然。他没想到,自己用心用情的作为,在白雨桐的心湖里,如微风拂过,不断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微澜,反倒让白雨桐加强了对他的防范意识,再次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种多年来居高的习惯和鲜为受挫的优越感,这会儿又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让他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在白雨桐面前完全瓦解了那个被父亲训导出来的超然于一切,凌驾于一切的自己。因为那个他,在没有认定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之前,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他也后悔自己,改变了初衷,没有坚持静心地等候下去。
凌云龙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了对白雨桐的静心等待的。是在洞察到白雨桐对凌云霄的那份感情之后,害怕失去的危机感让他产生的一种本能反应?还是白雨桐今天的亲近,让他得意忘形了?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殊途同归于一点:他希望白雨桐能够早点接受他,并且快点融入他的生活。因为,他早已把她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甚至是,生命里。她是他生活的希望,是他前进的动力。他不想一直担着失去她的危险。
情不达,错缘分;意不达,误人心。
在一翻若有所思的小酌后,凌云龙又觉得自己的退缩太猥琐,刚才的编排太劣质。既然是自己的鲁莽和心急让事情发展到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就应该担当起这个责任,充分表达出自己的真心和诚意。他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的受挫,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而隐匿自己对白雨桐的那份感情。这样,他将会彻底地失去她。
攻略不成,退而求其次——守候、等待着时机。这是凌氏在商战中惯用的战术,也是BURBERR品牌的精神骨髓。凌云龙只有选择退后一步的静心等待。
“落花有意随流水,无奈流水无感知。”凌云龙自我解嘲地随口吟诵了一句自己篡改的诗,想化解他和白雨桐之间的僵局。
“这句,林安妮在我面前也说过。”
白雨桐心领神会了凌云龙的良苦用心,态度上也不好太过僵硬,就巧妙地回应了凌云龙一句,既改变了两个人话题的方向,又让凌云龙明白她话里藏着的意思。
“我还以为我是原创的篡改者,原来,有才的不只我一个。林安妮一定跟我有着相同的境遇,才得了这句抒发失意情感的诗句。”凌云龙避而不谈白雨桐在话里暗递他的意思,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人又何曾只你们两个。”白雨桐脱口发出了一声感叹,脑子里又闪现出了凌云霄的身影,目光也不自觉地落在了衣模头上的那只槐树花环上。想到梦境中凌云霄脸上那种魅惑人心的笑和他那双游离不定的眼神,她的心,在一阵激荡后,痛彻心扉,不能自己。眼里也溢满了泪水。
白雨桐情绪变化的每一个细节,凌云龙都看在眼里。结合白雨桐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他明白,白雨桐此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痛楚,不是为了别的人别的事,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对凌云霄的欲爱不能爱,欲罢又不能的感情。这又何尝不是他此时的心境?他能深切地体会到白雨桐此时心里的那种痛,那种无奈。心里也泛起了一股酸酸地醋意。他不想,也不愿看到白雨桐沉溺于对爱无望的痛楚中,就开口另提话题:
“不知道林安妮那边怎么样了?”
“哦,林安妮呀,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白雨桐被惊醒后,惊慌失措地摸着口袋,找手机。
“手机在你手里。一直想看看‘骑驴找驴’的典故,今天,你算是为我现场演义了一个。要我怎样感谢你?”凌云龙笑看着白雨桐,眼睛里的那丝阴郁没有完全消退,掺杂着一丝温情,看起来有些诡异。
“王妈住院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呢。这下,咱俩扯平了,谁也不用感谢谁了。”
凌云龙的脸上突然掠过一层阴云,牙齿紧咬了一下嘴唇,象是下定了决心,要说些什么。
“王妈住院的事,是我一手安排的,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你这话,说得好奇怪。王妈住院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呀?怎么反过来要求得我的原谅?”白雨桐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凌云龙。
“回安市后,你就明白了。”凌云龙不敢正视白雨桐的眼睛,扭转头,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