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万万没有想到,陈红会追踪到这里。原本以为选择借住在陈松明的家里,就是选择了一个安全的避所,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陈红找到了。门外,陈红的辱骂声他早就听过千万次,就象‘你好、谢谢、对不起’一样的熟悉、顺口而没有意义。他不在乎外面围观的人怎么看、怎么想,他只在乎陈北拿在手里用来敲门的坚硬的砖头。如果,这门开了,这砖头肯定不是敲在门上,而会是敲在他那毛发不多的头上。上次在医院,陈北一拳头挥打过来留给他的‘熊猫眼’就是一个血的教训。这次,陈北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拿着比他的头坚硬一百倍的砖头。
砖头砸在门上,震动了墙壁,也震动着沈冬的心脏。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一秒钟也无法停下;白色的短袖衬衣都湿透了,甚至于裤子有的地主也有了水迹;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光洁度很强地前额渗出,流下来。
110的电话,沈冬已经打过N次了,每次电话里都说正在赶过来的途中。心急如焚的沈冬与电话里程序化的连线员发生了交锋。你们这110是不是驻站在外星球上?先生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不能这样说?从我报警到现在,你自己算算有多长时间?就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也应该早就赶过来了,到现在,可到现在还没有见人影,你们是不是人民群众的贴身卫士?你们是不是真心实意想为人民服务?这里就快要出人命了,你们的行动还是如此地慢悠悠的。你们要搞搞清楚啊?人民群众需要你们的是快速的办事效力,而不是请你们来为他们唱昆曲!沈冬把心里的火完全发泄到了一个无辜者的身上。先生,你也要搞搞清楚啊?我们是服务于全区几十万的人民群众,不是服务于你一个人啊?再说,从你报警到现在,也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发事地点离我们这里也有段路程,就是飞机,起飞也要个时间吧?你就耐心的等等吧?
在沈冬心急如焚的时候,杨子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眼观看、静心等待着事情的发展。门外的和门里的好象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等待结果。爱得越深恨得越切。陈红,她其实还是深爱着沈冬的,否则,她就会象自己一样的安静。可怜的女人!其实,她是不想跟她争、跟她抢的。只要陈红背着沈冬找她做一次理智的谈话、只要陈红不闹到她家里去、只要沈冬肯放手,事情是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的。她不爱沈冬,从来就没有爱过。她跟沈冬曾经是雇佣关系。青月街门诊是沈冬避开医院开设的,杨子是沈冬雇来的门诊医生。这种雇佣关系后来在沈冬的‘温存的关爱’加强迫下改写了。改写这一关系的那天下着特大的暴雨,街上没有行人,门诊里没有病人,只有守着门诊、看着门外发呆的杨子。沈冬在这个时候空降一般地出现在杨子的视线里,手里提着一大袋吃的、喝的。沈冬每次来门诊都是这样。当杨子被沈冬半拥半抱地弄到二楼时,杨子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不再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走下去。
110终于来了。陈红和弟弟陈北被带上了警车,沈冬和杨子也被带上了警车。在沈冬和杨子上车的时候,陈红回转过来看沈冬的眼神里藏着一把匕首——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女人就是这样,爱你时,她可以为你死、为你亡;恨你时,她要你死、要你亡。陈红就是这样,她现在杀了沈冬的心都有。沈冬当初为了得到她也是费了一翻功夫的,她原本以为沈冬这一生一世都会衷情于自己;她也早已把自己的一生一世寄情于沈冬了。没有生女儿前,沈冬是她的全部;生女儿后,沈冬和女儿是她的全部。为了稳住沈冬的心,她不计较沈冬对自己的背叛;为了迎合沈冬,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性感漂亮;为了拉近与沈冬的距离,她会时常拿起她最讨厌的书本,阅读一些有关风月情、有关夫妻相处的文章。男人,就象一只风筝,总向往着自由的天空。女人要想拴住男人的心,你就得放手让他飞,只要别松开你手中牵连着他的线,只要你把握好线的松紧,他终归会回到你的身边,他终归属于你一个人。这是陈红在一篇文章中看到的相处之道,她觉得很有道理。只可惜,她没有把握好放线时的尺度,让线放长了,风筝落到了别的女人的怀里。
陈红曾经以女儿作为筹码来劝说沈冬回心转意。沈冬根本不吃这一套,还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如果是儿子,他可能要考虑;是女儿,他就不费那个脑子了。陈红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他是沈家的独苗,他不能让沈家的香火断在他这里。最让陈红不能接受的是,沈冬说当年选中陈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那个大屁股,他妈说大屁股的女人会生儿子。陈红当场给了沈冬一个耳光,说沈冬你不是人,比陈世美还无情无义!你学医学到牛**里去了,我早听人说过生儿生女跟女人没有关系,是你们男人的事,你现在变心不要我了,就拿这当作当箭牌。沈冬还了陈红两个耳光,说我这脸不是给你这种粗俗无知的女人打的,我这脸是留着让别的女人来亲的。陈红就与沈冬扭打了起来。当她的头一次次被沈冬狠狠地撞向墙壁的时,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彻底地不会再属于自己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寄托和梦想都灰飞烟一灭了。要想跟这个男人讨一个说法,也是非她一个人的能力所能为的。于是,她叫来了她的父母和弟弟。
“小狐狸,你也别太得意,跟了沈冬这样不负责的男人,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陈红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哀怨,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她的心中依然不能完全地放下眼前这个抛弃她的、无情的男人。
心走了,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杨子木然地望着窗外,嘴角上流露出了无奈的冷笑。她倒希望自己能跟陈红来一个置换。那样,她会象现在一样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