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柔汉中回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要是在平日,他们家的钟点工赵姐也早已回家了。但今天却没有,这是汉中在车上就跟赵姐商量好的。他还跟赵姐交待了一下他对今天晚餐的一些要求,嘱托她务必一定办到。他跟赵姐打电话时,是避开紫柔的面打的。所以当紫柔推开他们家院落的门时,落地窗户透出来的客厅里亮堂堂的灯光让她感到很意外。她对汉中说:
“紫婉在家?!”
“可能吧!”
汉中表示了不确定,也没有向紫柔解释什么,只是没有象以往一样跑在她前面为她开门,而是闷声不响地跟在紫柔的后面,这让紫柔有点意外。走到家门口,她回头看看汉中,还是没有上前来开门的意思,心想着汉中大概是因为累得不想动了,就掏出钥匙自己准备开门。门在这时却开了,赵姐出现在她眼前。紫柔有点惊讶,她问赵姐:
“赵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江先生说你们今晚要回,特意要我留下来。反正,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赵姐一边向紫柔解释道一边伸手去接紫柔汉中手中的行礼。等赵姐转身进客厅后,紫柔回过身来问汉中:
“你怎么没跟我提这事?这么晚了还不让她回家!”
汉中冲着她笑笑,说:
“难得一回麻烦她嘛!再说,我事先也是跟她商量过的,如果她不同意,我也不会强留她。”
“那你等会儿送她回去!”
“遵命!”
赵姐把行礼送到楼上就下来了。她对坐在楼梯口换鞋子的汉中和紫柔说:
“先生小姐,饭菜基本弄妥了,你们洗洗就下来用餐吧!”
“真是麻烦你了,赵姐!”紫柔带着歉意地说。
“见外了不是!这么多年来,也是难得这一回!即使先生事先不说,知道你们要回,我也还是要留下来的。”赵姐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
“赵姐。”紫柔站在楼梯口喊道。
“有事吗小姐?”赵姐听见紫柔的喊声回过头来。
“我们不在的这几天,紫婉回来过吗?”紫柔问道。
“可能没有吧!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她;冰箱里的东西也没见少;她房间里的东西也好象没有动过。”赵姐说,过后又问道:“小姐出门前没有跟紫婉小姐说过吗?”
“哦,出门前是说过的。这几天大概是住在学校里去了。”
“也说不定回你爸妈那边去了。紫婉小姐她机灵着呢。你也累坏了,就不必挂念她了!”
“嗯。那你去忙吧!麻烦你了!等会儿吃完了,叫汉中开车送你回去吧!”紫柔说完就上楼去了。
经过紫婉的房门时,紫柔不由地推开看了看,黑漆漆地一片,安静极了。如果紫婉在,现在这家里一定是象一锅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满屋都翻滚着热气,让你即使躲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里也能感受到她带来的热量。这,对于过去静寂中的紫柔,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她从紫婉的身上找到了她所渴望的东西。
人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动物,他们常常把自身很多不能实现的希望寄托或寄放在他们的亲人或是他们所关注的人的身上。紫柔也没有脱这个俗。她希望这个妹妹能常呆在她身边,在她面前显示她那轻舞飞扬的张力,欣赏着她!也慰藉着自己!
紫柔没有直接进浴室,而是回身去房间的手提袋里拿她的手机。她拨通了紫婉的电话,电话通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再拨,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说是紫婉回家了,手机落在了寝室里。紫柔有点不放心,又给她养父母家打电话,是她养父周子同接的电话。没等紫柔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周子同关切的问候:
“紫柔,还好吧?”
紫柔听到周子同的问话就想哭。她知道周子同说的‘还好吧’是指她此次去故地重游她亲生父母难遇的地方后的心情。
从紫柔被周子同夫妻俩领进家门后,他们在她面前就再也没有提到过有关她爸爸妈妈的一个字,他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去维护着那片禁地,他们怕紫柔的内心再次受到伤害。当紫柔在去A县前打电话给他们时,他们显得是那样的惶恐不安。周子同曾要求一同前去,他跟妻子实在有些不放心。因为这么多年来,表面上,紫柔会装着什么事也没有,但二十年来紫柔在梦中的哭泣让他们能够体会到痛苦其实一直埋藏在紫柔的内心。后来,是汉中阻止了他们。汉中在电话中向他们保证,保证带一个完好无缺的紫柔回来。他们的心里这才得到了一些安慰。但这几天下来,他们的心都还是悬着的。紫柔能体会到养父母对她的关心,她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怕他们因此又担心起来,她轻笑着说:
“嗯,蛮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周子同显然有些激动。二十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紫柔有一天能够走出那片阴影。他眼睛不点潮湿,感觉咽喉有点哽咽,他清了清嗓子说:
“要不,我叫你妈接电话?”
“不了,反正我这个星期日就回去的。我刚打电话紫婉,她宿舍的同学说她回家了。她在家不?”
“是回来了。在她房里上网呢。你这妹妹要有你一半的乖巧我跟你妈就省心多了。”
“别那么说她,她这不还小吗?”
“都快大学毕业了,还小?你吃饭没?”
“还没呢!赵姐今天还没回去,这不,她正弄着呢!”
“去吃吧,现在还没吃,饿得受得了?”
“还好!”
“去吧,早点吃了早点休息!出去了好几天了,累得也够呛的。”
“嗯。代我向我妈和紫婉问好啊。”
“行行行!”
紫柔放下电话,出房门朝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这人精,也只有她有这个精力折腾!”
紫婉是完全凭着好自己的心情折腾在三个点上:学校——家里——她姐姐家。用她的话说,这三个窝点,让她体验着完全不同的三种生活。校园的生活带给她的是清新与活力;家里的生活能让她传承着中国的传统生活,感受到父爱母爱的温情与伟大;她姐姐家的生活则能让她能时常嗅觉到现代生活的气息。因为鱼和熊掌她要一并兼得,所以,她把自己一周的休息时间作了一个大致的安排:周一到周三的晚上呆在学校寝室里;周四周五的晚上呆在家里;周六周日就呆在她姐家。
汉中已经洗好了,见紫柔半天没有来,就准备去叫她。刚出浴室的门,就见紫柔走过来了。就说道:
“快洗洗下楼吃饭吧,赵姐还等着我们呢!”
“嗯。会很快!”
等紫柔洗濑完毕下楼后,看见汉中一个人倚在餐厅的门口等她。紫柔问道:
“赵姐呢?”
“走了!”
“没要你送啊?”
“我下来她就走了。”
“可她还没吃饭。”
“嗯。她留了个便条,说是她老公来接她了。”
“哦。还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还在后头呢!”汉中的脸上喜形于色。紫柔有点觉得汉中的话里有话,问道:
“什么不好意思在后头?”
“请看!”汉中伸手关了餐厅的电源,从餐厅门口闪开。
一桌有蜡烛有玫瑰的浪漫餐晚呈现在紫柔的眼前。紫柔也曾经幻想过,但一直以来好象没有这个机会。今天,汉中却为她安排了。她站在餐厅门口,感动得不知所措。汉中走过来拥着她到餐桌旁,为她拉开椅子,扶她坐下,然后俯下身子吻着她的头头轻问道:
“喜欢吗?”
紫柔回过头去,去回吻着汉中。这个浪漫之宴完全属于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