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暗箭伤人的贼子!”向青峦大喝一声,猛地一闪身,迅如猎豹,矫若神龙,声音刚落,身形已经闪到了三人之前,只见他一只手接住迎面砸下来的柱子,另一只手高举起来撑住横梁,马步微沉,先是稳稳当当地站住,脸上神色由于用力过猛显得有些狰狞,裸露在外的臂膀之上肌肉虬结起来,手臂上青筋根根突起,呈古铜色,就犹如一块块铁疙瘩一般硬朗,旋即虎吼一声,猛地用力,竟然硬生生改变了房屋的坍塌之势,将屋子推倒向了另外的一个方向,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满场都是尘埃飞扬,烟土弥漫,呛得众人连连咳嗽,只有那一个健朗提拔的身影,在灰蒙蒙的尘土中昂然卓立,如一个凌驾于层云之上俯瞰人间的凛凛天神。
此等威势,人人侧目,几乎使得群雄束手!虽然那房屋只是一个简陋的草屋,可是那粗重的木椽是绝对假不了的,能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扛住这些巨木的重量,反而将它们推飞出去,这等神力惊人,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力拔山兮气盖世……”董文士喃喃念道,神色惶惑,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赵天鹏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如土色灰溜溜退回来的战鹰一眼,暗骂这秃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给自己丢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打着哈哈踏上两步,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青峦贤侄力能扛鼎,威武不凡,果然有前辈的遗风。加上泰阿神剑的臂助,实在是如虎添翼啊!看来这一次,我等又要无功而返了。”他嘴里说着无功而返,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给其他人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们小心在意,自己也暗暗蓄力,打算和这向青峦大战一场,光凭这一身蛮力,还是没有办法吓退他飞天大棚的。
向青峦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迫视着他,木然道:“对付你,又何需泰阿剑?单凭我这一双拳掌,足矣。”
赵天鹏生平战阵无数,何曾被人如此小觑,闻言羞愤欲狂,大喝一声:“小子,老夫看你是活腻歪了,现在就送你上路!”他本来有两个特制的盾牌作为武器,宛如展翅翱翔天空的大鹏鸟的一对羽翼,攻守兼备收发自如,颇是不好对付,他虽然小心眼儿却总算还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不肯仗着兵刃欺负对方空手,况且对方还是他的一个小辈,所以收起双盾,双手一错,便向向青峦打去。
向青峦微微冷笑,双手握拳,也挺拳迎上。二人的功夫都是走的刚猛无俦的霸道路子,向青峦的招式如同他的人一般,凌厉而霸气,而且他似乎力大无穷,每一招打出去都是拳风呼呼,几乎好像闷雷乍响,所谓一力降十会,在这方面要占了不少年轻力壮的便宜。
而赵天鹏在体力与劲道上明显相形见绌,且以他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使出这种大开大阖的功夫不免在形神契合上又逊色了半筹,可是他所长者乃是功力深厚,临敌经验丰富,毕竟他年过半百,是沉吟武学数十载的宗匠人物,此消彼长之下,这两人一动上手竟然打了一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战英在旁边看得暗叫糟糕,额头上冷汗涔涔,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飞鹏将军,这小子是在故意激怒于你,想要让你自乱阵脚,用心险恶,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可是赵天鹏哪里听的进去他的话,依然不依不饶地一掌又一掌地拼命往向青峦的要害上招呼,似乎不取他性命绝不善罢甘休。
墨菲和董文士都是频频点头,对于向青峦赞赏不已,觉得这个人有勇有谋,并非一味的鲁莽武夫,可堪大任。只有老李心中有些摇头暗叹:“这人固然熟读兵书,可是生搬硬套,没有什么临敌时候的机巧变通,要说为将尚可,如果为帅……似乎有所不及。”
向青峦使得是一套荆楚门独得之密的七十二路地煞掌,传说中世上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荆楚门开山祖师取后者之意创出了一套掌法,而汉霄门的创立者则取前者之意创出一套拳法,这二者似乎天生的就是前世冤家,处处针锋相对。
本来这路地煞掌以诡异多端,变化莫测见长,可是怎奈向青峦生性刚直正大,对那些暗藏机巧的繁复套路颇为不喜,所以他自己自出机杼,化繁为简,去芜存青,生生将七十二路的掌法砍去四分之三,只余下十八路掌法,皆是直来直往的路子,虽然威力有所削弱,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得心应手,加上他的天生神力也足以弥补不足,举手投足都有开山裂石的大威力。其实他老父所自创的山崖剑法才是他最为擅长的绝技,但是自己有言在先,只好空手应敌。
赵天鹏越打越是吃惊,想不到这向青峦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醇厚雄浑的功力,而且和他打了这将近百回合,依然气息悠长,不见丝毫疲惫之态,而自己却胸口隐隐气息堵滞,虽然说自己年过半百体力不济,可毕竟浸淫武学数十载,修为自不是他一个小辈所能比拟。他仔细斟酌一下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在他到来之前已经和那七个人大战了一番,而他是以生力军出场,自然后劲更足。这也是他太过自负骄狂的缘故,是以到了这等几乎体力不支的时候才想起这中间的原因来。他心中暗暗焦急,猛一咬牙,劲力勃然爆发,打算趁着自己还不曾脱力之前奋起余勇,一举挫败了眼前这个年轻劲敌。这向青峦是对方领袖人物,如果他都败在自己手上,对方人马必定士气受挫,无心恋战,那时候再行擒获,就易如反掌了。
向青峦感觉对方攻势加急,仿佛剧风骤雨连绵不绝,顿时压力倍增,有些力不从心起来,毕竟对方是老一辈的一流高手,更是堂堂汉霄门飞禽堂堂主,无论武功智慧自然都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相比,他自己虽是少年俊杰,可毕竟年轻识浅,想要完胜,全方位地压倒对手,还是不太现实的。想到这里,向青峦心中一动,陡然一抹寒风般冷冽而短暂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那是强烈的自信,淡淡的玩味,冰冷的戏谑,残酷的讥诮。
只见向青峦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长大,目中神光暴涨,一时之间仿佛天上的骄阳都已经黯然失色。他对面的赵天鹏也是浑身猛地一震,只觉得磅礴威压宛如滔天巨浪起伏波澜一般一股股压迫过来,心中倏地一惊:“这小子竟然胆敢……”但是二人相距即近退无可退,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打起精神凝神接战!
“不好!”旁观的董文士突然一拍大腿,焦急地呼喊出声,“青峦公子当真忒也胆大,怎么竟敢跟飞天大鹏进行精灵之战?”
旁边众人听了,有的悚然动容,有的却一脸迷糊茫然不解,尤其是向青峦后来带过来的一百弟兄,他们虽训练有素,可武功底子毕竟薄弱,更不要提什么远见卓识了,所以即使现在他们的人数比汉霄门飞禽堂的人多了一倍有余,但是如果对方但真下定决心鱼死网破,倒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且胜负之数还在五五开左右,毕竟对方的人都是成名高手,一个人对付三四个喽罗小卒,也勉强可以应付,他们双方人数差距也没有达到军队般质变的程度。因此,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小兵们自然听不懂董文士在说些什么。
陈全忠似乎也不太懂,他最是忠心耿耿,护主心切,见董文士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不似虚伪做作,当下顾不得什么脸面,马上凑上去问道:“董老师,什么叫做精灵之战,很危险吗?”
果然他此言一出,旁边六个高手都那惊奇诧异的眼光看他,弄得他虽然皮糙肉厚,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杨飞虎冷哼一声,讥讽地说:“不学无术,无知无耻!”
陈全忠转目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似乎自知理亏,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殷切地看着董文士。
董文士被他逗得啼笑皆非,暗忖这家伙武功不弱却当真没有见识,勉强哈哈一笑,说道:“非也,非也,以老朽看,陈大侠这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此乃大境界也。”旋即细心地加以解释起来,“陈大侠,想必你也知道,人除了这一具臭皮囊般的肉身之外,尚有魂魄。所谓魂魄,可以分开来说,魂指的就是灵魂,在天地之中属阳性,人死之后升于青天之上。而魄则是精魄,属阴性,人死之后下沉归于大地,这与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天清地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说明人乃是阴阳调和的产物。灵魂控制着人的思维想法,是人所独有的本质,也是人与飞禽走兽的区别所在。而精魄,则控制着人生理上最基本的各种感觉,也包括了欲望与六识。只有灵魂与精魄互相调和,相辅相成,人才所以成为人。人的魂魄是要依附于肉体而存在的,肉体一旦死亡,魂魄也跟着覆灭,这是一般最为常见的情况。而传说中所谓的神,则是只剩下灵魂而能够抛弃了精魄,反之,只剩下精魄而没有了灵魂,则成为厉鬼!”
这一席话听得陈全忠似懂非懂,云里雾里,但是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旁边一个小喽罗问:“那么这精灵之战又是怎么回事?”
墨菲接口说:“所谓精灵,自然指的正是精魄与灵魂。人乃万物之灵长,造化之神秀,每一个人的灵魂与精魄彼此都不相同。灵魂的原型其实就是你自己,代表你理性的一面,而精魄的原型则是代表你兽性的一面,所以它的形象是兽形,每个人的精魄都有他自己的属相,飞禽走兽,飞鸟虫鱼,只要是世上生灵都可能成为属相。而各个属相的又有他不同的性格气势等等特征,这些特征将会影响一个人的潜意识,通过本能来影响理性,左右一个人的行为,言谈举止等等,灵魂与精魄,理性与感性,这些相辅相成融合化一,进而形成一个人独有的性格特征。”
老李道:“精灵之战,就是用精魄或者灵魂通过双方精神进行对战,先有精魄之战,即是两人的兽性属相之间的冲突对撞,几乎没有任何的花哨技巧可言,完全是实打实的硬碰硬,谁强,谁赢!这时候由于人的灵魂还主宰着身体,也就是说理性还在,人还可以正常行动,但是一些本能的反应却会消失,使得身体控制更加艰难,尽管如此,还是依然可以用武功对敌的。可是一旦在精魄之战的基础上,进行灵魂之战,也就是说把灵魂投入到精神之中去,那么人的精神威力将大幅度增加,懂得技巧与章法,可是与此同时人对于身体的控制将会消失,也就是说人将不能再动。这是危险万分的事情啊!一旦对方的精神比你强大很多,他不用将灵魂投注进去就能光凭着精魄抵御你的攻击,那么他还能够行动,你的肉体就等于放在那里白白的任人宰割!所以在没有把握秒杀对手的情况下,精魄之战有之,但是灵魂之战却绝对不常有了。因为那时即使你把对方逼的也不得不用灵魂对战,可却防备不了一切精神外部的变化,如果有人偷袭,你只能束手待毙。所以看情形,青峦公子和赵天鹏此刻进行的,就是精魄大战啊!还没有人敢于冒然投入灵魂。”
陈全忠问道:“那么公子爷和赵天鹏的属相都是什么?”
董文士摇摇头:“我不知道。别人进行精灵对战的时候,你如果想要观战,除非你的精神力量高于对战双方的其中一方才可以,否则你是无法进入到他们的精神领域去观战的。不过据我所了解的,赵天鹏的属相,应该就如同他的名字,是一只飞天大鹏,也就是庄子逍遥游中翼若垂天之云的神鸟,这可是在飞禽中极为罕见的属相了,可谓十年难遇。也只有一种飞禽才更能凌驾于其上了。”
“什么?”
“百年难遇的,浴火凤凰!”
“那么我们公子的属相又是什么?”
“老朽无能,不能看清他们的交战。”
“是一只白虎!”老李忽然插口说道。
“什么?”几个懂行之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互相望了一眼,掩饰不住的惊讶与狂喜。
陈全忠问:“很珍贵吗?老虎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我,我杨二哥杨飞虎也是一只老虎啊!呵呵,我自己大概是一只看门狗吧?”
杨飞虎摇摇头,面容肃然道:“不然,此虎非彼虎也。天下有四相,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属于龙族,青龙之上,只有白龙与金龙,朱雀属于飞禽,其上只有凤凰和大鹏,由此可见,白虎之珍贵与威势,与我这凡夫俗物,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哦!原来公子爷他这么厉害,不过,既然朱雀不及大鹏,那么白虎岂不是也比大鹏略逊一筹?哎呀,哎呀,不好,不好!”陈全忠想明白了这一点,急得团团乱转。
“哈哈,不然,不然!”老李笑道,“虽然人的属相优劣先天形成,但是真正的精神力却与此无关。人后天的经历,所形成的心胸与性格,人生际遇,遇到的困难和坎坷,这都是对于精神力的一种磨练与淬炼,精神力强大的人,完全可以弥补属相不好的劣势。尤其是,青峦公子的白虎与赵天鹏的大鹏不过差了一个等级,其实并没有差出多少,而青峦公子命途多舛,心志坚强,精神力量远胜对方,现在的较量,是青峦公子占据优势!”
杨飞虎抱拳道:“不知道李先生如何得知?难道您老人家的精神力,竟然强于公子又或者是赵天鹏吗?”
老李哈哈一笑:“我哪有如此高的本事,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主修老庄道家之学,兼修阴阳家的五行八卦的学说,这均是参天道,重精神的学派,我就自创了一门名为道法阴阳眼的武功,可以看清别人的属相与精神之战。如果你们想看,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把图像通过精神传到你们的脑海里。”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上前依言而为,陡然间,大家的脑海里闪现出这样一幅惊心动魄,气势恢弘的场景,美丽而壮观。
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天和地的界限,仿佛回归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那个一片混沌不分清浊的世界里,灰色,紫色,还是青色?一切都那么模糊朦胧,似乎笼罩了一层氤氲而阴霾的迷雾。那险峻陡峭的,奇形怪状的,突兀尖锐的,那是山崖吗?那平坦开阔的,广袤无垠的,亘古不动的,那是大地吗?那是湖泊吗?那急速流动的,凛冽狂暴的,起伏不定的,那是狂风吗?那是流水吗?那是浪澜吗?
在这样一个几乎什么也分不清的空间中,突兀地蹲踞着一只白虎,浑身有各种黑色的条纹,高大,雄壮,凶猛,有力。它的头顶上不驻盘旋着一只罕见的大鸟,不知道比这只老虎大了多少倍,它的背不知几千里,它的羽翼仿佛垂天之云!那就是一只大鹏,只存在于传说中,谁也不曾见过的大鹏鸟!
然而,此刻那只大鹏似乎有些病恹恹的,振翅之间全无力道,更别提那种奋飞冲天,昂然凌驾于九霄之上的磅礴气势,恰似一只疲惫的燕子,勉强挣扎着浮游于苍穹。再反观那只白色的老虎,昂然挺立,雄健有力,精神抖擞,威风焕然,忽而引颈咆哮,声冲霄汉,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头顶上那只大鹏鸟震得陨落下来。
突地,大鹏鸟也昂首长鸣了一声,尖锐,凄厉,刺耳,然后抖了抖翅膀,仿佛奋起余勇,拼命地俯冲而下,直接冲向了老虎。老虎似乎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浑身的肌肉更加收缩绷紧,它陡然一蹬后腿,飞身跳起,在空中灵活地一个翻腾,躲过了大鹏鸟巨大而笨拙的巨喙,直接落在了大鹏鸟的脖颈上,用爪子撕扯,用牙齿撕咬,直接连着羽毛撕下了大鹏鸟脖颈中的一大片血肉,顿时伤口中喷薄而出鲜红的血液,就宛如山崖上垂天高悬的瀑布。大鹏鸟痛苦地一震,狂乱地甩着脖颈,白虎抗争了两下,终于还是被甩了下来,然而它凌空翻了几个筋斗,稳稳地落在地上,继续昂首挺胸,蹲踞着轻蔑地仰视天上的大鹏鸟。
众人看着看着,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一定飞得高、体形巨大的,就是真正不败的强者。
陈全忠看着看着,见他家公子稳占上风,眼看就能击败对手,也放下心来,转头拍了拍孙敖肩膀,让他回过头来,因为孙敖耳聋,所以只能让对方看着自己的嘴唇说话。陈全忠笑嘻嘻问一脸困惑与凝重的孙敖道:“孙大哥,你的属相应该也是龙吧?那你是什么龙呢?是金龙,是白龙,还是青龙啊?”
孙敖看他说完,冷哼道:“都不是,我是红龙,尚在紫龙之下,而且是残肢的。”
其余人都凝神观战,没有留意他们的话,只有分心多用的老李听见,心中不由的悚然一惊:“红龙生性凶残暴戾,嗜血狂躁,而且心眼儿很小,睚眦必报。但是这沉稳大度颇有风骨的孙敖……可能是他自小多经磨砺,已经将那些棱角都磨平了吧?”
只听孙敖又道:“天下属相,最尊贵稀有者,莫过于四灵也!”
陈全忠问道:“四灵?难道比四相还要厉害吗?”
孙敖点头:“不错!四灵就是龙,凤,龟,麟。也就是金龙,火凤,万年神龟,和祥瑞麒麟!每一个都是传说中的神物,绝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拥有。据说,当年汉高祖刘邦之属相,就是一条白龙,尚且略逊金龙一头,而西楚霸王项羽,则是一只麒麟,可惜并非祥瑞的火麒麟,而是残忍嗜杀的血麒麟。他们二人天纵之姿,旗鼓相当,尚且离四灵有所差距,可见那四灵在茫茫人海中实属难得。”
这时候,场中情势大变,赵天鹏蹬蹬蹬后退了七八步,在地上留下七八个由深变浅的脚印,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被属下扶住,呕出一口鲜血,惊惧战栗而又不甘愤怒地瞪着只是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向青峦,双眼之中血丝密布,几乎就要流血喷火!
“放火箭,通知少主快快赶来。你们大家……竭尽全力,先上去将他们拦住一时,不用硬拼,只需不要让他们逃遁了去就好,等少主赶来了,就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赵天鹏有些断断续续,虚弱无力地说。
“是!”燕轻云应道,从怀中摸出一个响箭,一拉机括,嗖的一下射向了天空。赵天鹏看在眼里,满意而又怨毒地笑了。
向青峦取胜之后,转过身对众人说:“赵老儿被我打败,仍不死心,恐怕他们后面还有厉害强援,他们这里有三十多个高手,我们纵使人多,想要逃走也疏为不易,莫不如我们以逸待劳,也不逃走,大家等待他们的后援到来,再大战一场,如何?”他边说边想着己方人群走来。
陈全忠第一个支持道:“好,公子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墨菲皱眉,刚想说话,忽然瞳孔一缩,惊叫道:“青峦小心!”
此时,寒光一闪,一件极其细小的暗器,正飞速朝着向青峦的背后打来!
却只见向青峦不慌不忙,回手一抄,两指夹住,猛地一弹,暗器又倏地原路返回,向原来的方向打去。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只在弹指之间发生,然后就听得啊有一声惨叫,战英用手捂住一只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宛如在脸上蜿蜒的红色小溪。
原来发暗器偷袭向青峦的人正是战英,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下子躲避不及被废掉了一只眼睛。好在的是他这只眼睛早年的时候中毒,已经盲了,只不过再辖一次而已。可惜据说他这眼睛本来还有希望治好,现在那点儿飞蛾扑火一般的希望彻底破灭,也算的他恶有恶报,自食其果。
向青峦头也不回,冷笑道:“雕虫小技,竟然也敢于贻笑大方?”
战英捂住一只眼睛的手不住颤抖,鲜血也喷涌得更加多了,纵横流淌,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袖。他用另一只手指着向青峦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发了疯般大喊道:“上!上呀!快给我杀了他!”
汉霄门飞禽堂的人见这一个正堂主一个副堂主都被敌人伤了,也是义愤填膺,况且两人都命令自己上去阻截对手,也不敢不听命令,当下大家不顾身体疲惫,三十来人就向对方一百来人冲杀过去。如果真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他们也不会上来拼命送死,现在虽然正副堂主都受了伤,可明显对方的主将向青峦也是脸色苍白,状态不好,显然内力消耗颇多,所以尽管人数上不占优势,可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哈哈!”看着蠢蠢欲动的汉霄门众人,向青峦陡地发出一声高锐冲霄的长笑,随后只听得鋥的一声沉闷的嗡鸣,他腰间一直悬挂着的那把剑出鞘了,天地似乎霎时间也一下子为之变色。
原本轻微浮动的暖风停止了,夏日的暑气仿佛瞬间消弭得烟消云散,转而一股不寒而栗的寒意弥漫在空气中,但是每个人身体里的血却似乎燥热得几乎沸腾。尽管没有一丝的风,可是森林中的婆娑树影依旧微微摇曳,更准确的说似乎是在抖动,在这样无风的夏日里,瑟瑟发抖。这一切的原因,正是这把刚刚出鞘的剑。
剑锋长五尺,宽两寸,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藏青色光泽,阳光照射在剑身上面,并不显得如何明亮,仿佛所有的光晕都在它那绿水般平静的碧波中融化!正是这样一把看起来有几分古拙陈旧,暗淡无光的剑,却散发出一种滂沱大雨样席卷天地的杀气,一种能够将万物凝结,使得生灵胆寒的杀气!
这就是大秦国宝,鼎鼎大名的威道之剑,泰阿!所有人的心里同时闪过这句话。这把剑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火烧阿房宫之前唯一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后来世代几经辗转,不知如何会落到荆楚门门主手上。
无论是汉霄门的人,还是合众门的人,在第一次看见如此的一把剑,都不由得浑身上下肌肉紧绷,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口水,依然觉得喉咙里异常的干涩灼痛,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把剑的剑尖儿,明明害怕从它上面发出的气势,想要扭开头去别过眼不看,可是说什么都做不到,好像无形中有着一只大手,掐住了自己的后颈,强迫着自己将目光凝聚到那样的一把赫人的剑上,忍不住就想要匍匐在地,膝行而前,莫敢仰视持剑之人。
向青峦因这把剑,而变成了所向无敌的战神。而这把剑在向青峦的手中,就像虎狼的利爪,因为虎狼的凶猛,所以它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威力。所谓刑天舞干威,猛志故常在,他此刻就仿佛神威凛凛的战神刑天!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给我上!”赵天鹏与战英同时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过是一把自己不会动的剑,一个死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脸上满是色厉内荏,言不由衷的表情。
“各位少安毋躁,请听我等一言!”就在汉霄门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远方林间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越明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