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的宣传工作,我干了一个月就辞了。宣传部长太苛刻,不许其他成员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我不喜欢惹事,但又很随性。受不了宣传部长的指手画脚,就不参与了。学生会例会,宣传部长表示不满,学生会主席希望我谈谈想法。我站起身,说,我想辞职。众人哗然,主席说,你先坐下,再想想,会后咱们好好谈谈。
后来也没谈,我就回宿舍了。同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长周欣颜说,你太冲动了。我说我做不来。她说学生会本来就是这样,一点小事你就受不了,将来找工作岂不更难。我说那倒是,不过我已经辞了,不会再回去。周欣颜叹叹气,说你呀你呀。
俗话说,祸不单行。十一长假,吴双去找张明了。我的爱又一次被打击了。“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都没用。”老四替我感慨道。老六兴冲冲回到宿舍,扬着三张票说:“老三老四,看着是什么?”老四夺过来一看,是河北电视台答题节目《猜中彩》的入场券。
“这好啊,三哥,去试试吧,说不定能拿大奖呢。”
“可是咱们都没经过筛选,怎么会直接参加大赛呢?”
“这是我通过网上答题得来的,咱们不是主要的参赛选手,只是在中间环节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五十多人呢。”
电视台一直是我梦想的地方,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呢?更主要的是,吴双的此次出行,让我又一次怀疑到底值不值得再去付出,这样反复无常、若即若离的爱情还算是真爱吗?我想不通,不得不找一些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来做,好避开不断自我追问的心之痛楚。
电视台距离学校好远,我们一行三人骑着单车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演播厅不是很大,昏暗昏暗的。我们被安排在舞台的左侧,一共五十人,每人手边一台微型答题器。开始之前,有个热情洋溢的男人先教我们跟台下的观众如何鼓掌与叫好。有点做作,不过气氛倒是真得给烘托起来了。导演叫了开机,主持人佟凯走到了舞台中央。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真人,第一次是师大百年校庆时,他来主持。他是我们从师大地理系毕业的校友,也是我在电视外见到的第一位名人。
一场节目下来,我跟老四都得了个小闹钟,只有老六空手而回。我俩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是老六带我俩去的。不过老六安慰我们说,这东西以前值钱,现在也就二十块,没啥。我想,就算是便宜吧,但至少是个奖。后来母亲把小闹钟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有客人来,就骄傲地告诉人家这是她儿子参加《猜中彩》得的奖品。那时,《猜中彩》在我家那片儿特有观众缘,我姨还是佟凯的支持者呢。我告诉她们下一期有我,她们就趴电视前等着,一期一期地看,最后问我是不是穿个黑褂子,我说是,母亲就对父亲说是吧,就是只站起来招了招手就没了。
我觉得母亲真可爱。
马上我们就要搬到教科院五楼的教室了,我趁着假期又到即将归属法政学院的新教学楼里,留恋了几天。我又坐在了当初给吴双传纸条的那个位子,回忆起她写的那些歌词,在桃树下吴双摘毛桃还有舞会对我生气的那些时光,觉得爱情来得真是突然。
阳光斜斜地照在墙上,我想象着吴双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跟她男朋友正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可是,那些场景完全是用我跟她的故事替代的。在琴房,在操场,在阶梯教室,每一次的重逢与相拥,都让我没有理由去怪她,也许是根本没资格。我的那些痛苦与快乐,她不给予,我如何强求得来?
离开时,我捡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首歌词,是谢霆锋的《谢谢你的爱》。
不出所料,假期结束,吴双又开始与我保持距离。在大教室上课的课间,我坐在吴双身后,看见杭泽琳拿着写了“张明”两字的纸去贴她的脸,舍友们就跟着起哄,吴双就跟她们打闹着。那一刻,我像是受了莫大的嘲讽,心如刀割。
不久,教室迁到了教科院五楼的512室,就是我们上次排练《明天会更好》那个屋子对面的教室。班里的领导班子也换届了。没有再举行竞选,李楠成了班长,莫甜还是团支书,晗姐仍然担任文艺委员,体育委员一职由老四接手,我就一下兼任了生活委员、宣传委员跟组织委员三个职位。其实具体工作并不多,就是拿拿信、管管卫生,还有出个小板报什么的。跟岳青青去院传达室去交接取信这个工作时,传达室谷老师很不满,因为来去信的班级人员总换,她记不住是谁,很多时候信就不知被谁拿走了,她就要受处分。我俩说尽了好话,谷老师就是不答应。最后还是以我每周二帮她打扫会议室为条件,谷老师才允许我上任了。不过,后来我在第二次清理会议室卫生时,被一个校领导看见了,于是就又换作谷老师再干这个活了。但我总去帮谷老师到校传达室取信,慢慢的谷老师就很喜欢我,隔三差五给我些瓜子水果吃,将心比心嘛。
琴房也因为有新生需要而分给各班,而每班都要负责各自的卫生。作为生活委员,我自然以身作则。每个周二,无论轮到哪一组值日,我都要过去帮忙。也就是这样,我跟吴双又“不是冤家不聚头”了。那次,该她们宿舍打扫琴房。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哪知到六点半还没人来,只有吴双在弹琴。我本不想再跟她说话,但看到她一个人,又很想走过去。考虑到她们宿舍如果不做值日,影响也不好。我就走就去,问她:“你们知道今天轮到你们值日吗?”吴双傻傻地摇摇头。我叹了口气,表示很无奈的样子,然后就抓起扫帚扫地。吴双也赶忙跑到厕所涮了墩布来拖。
“你最近好像不怎么理我。”
“我哪有?是你不理我,好不好。我以为哪里又得罪你啦。”
我笑了,吴双也笑了。我们就这样说好就好了,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新教室陈旧不说,还漏风漏雨。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院里决定举行教室文化评比活动。说白了,就是班里自己掏钱,同学动手把教室打扮得漂亮点。学习不行吧,参加活动的积极性还是有的。我除了要负责财政支出的记录,还要跟着莫甜、晗姐她们去采购。其实,班里墙壁的布置大多是我设计的,买什么还是我说了算,她们只管砍价就行了。
张静依画了两个小矮人就停笔了,白雪公主和剩下的五个小矮人由我搞定,其中的一个还弹着钢琴。另外一面墙,要贴上松柏、池塘、鱼蛙、梅花鹿,还有蓝天白云跟小狗的家。我只把轮廓在彩纸上勾出,有人来剪,有人来贴。大家都在,吴双挤到我跟前,非要递给我她裁好的小东西让我贴墙上。一边递,还一边撒娇似的说着笑话。
教室黑板上粘好了励志的标语,老六咳咳嗓子,高声读道:“学成于思,技精于勤。”
最后结果,导员说你们这个,太乱。莫甜说,这是艺术,他不懂。同学们使劲地点头,自我陶醉般地欣赏着这几幅集体智慧与汗水拼凑的杰作。吴双扭头看着我,我眨了下眼给她,她偷偷伸出个胜利的手势向我摇摇。
爱情就是这样,像个调皮的孩子,时而哭,时而笑。当你准备好好对待她时,她会弄出千奇百怪的状况搞得你晕头转向;当你厌烦了,不想再理她了,她又会安安静静地跑到你身边,对你撒娇,冲你微笑。
爱情就像海水,你永远猜不透她的内心,更无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