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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像我这一种男人

是该过一些属于自己的生活了。自幼就有个演员梦,要不是消息闭塞,没准高考前就上北影或中戏面试去了。来到大学,看到搞表演的,比如相声小品社的、话剧社的,就特羡慕人家。终究是胆识不够,一直没参加这一类的活动。

那天从小报上看到一则招临时演员的,就跟胖子借了自行车,从市南骑到市北,才算到。不巧赶上饭点,人家不在。一点多,有个大妈来了,问我是不是想当演员。我点点头。她就开始夸这个这个公司怎么怎么好,已经给自己找了好些角色演过。正说呢,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脸上好几层的白面粉也遮补住她已逝的年华,上看下看都不像个正经人。我们苗老师再另类,也是一身艺术家的味道,这个女人充其量就是个交际花。

把我们让进屋来,女人就自称自己是负责人。向我简单介绍了招聘的条件跟今后的活动,要教八十块报名费,两张艺术照,然后面试。录取了就签约,有可能马上还会跟剧组到北京去演戏。说完就跟大妈聊起来,聊大妈的角色跟演戏的好收成。大妈一个劲儿地劝我报名,我说我没带够钱,要回去取。正说呢,又有两个漂亮的女孩跟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生两前一后进来。询问完相关事宜,我们就出来了。两个女孩打算报名跟着去北京,男生怕不保险,就跟女孩要了电话,希望她们得到信儿后跟他说一声。我们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就一直没联系过。

妇女节那天,是我的阳历生辰。课间,李楠送了我一包饼干,二嫂给了我一毛钱硬币,周欣颜跟黄学静则用带香味的卫生纸给我写了几句生日祝福。晗姐通知说学院要举行卡拉OK大赛,想参加的明天晚上直接去一楼学生会初试。出门遇见吴双,她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进教室了。

下午,老四拉上我跟他一起去省妇联做义工。儿童基金会的小张哥给我们看了好多贫困儿童的资料,吴双家所在的廊坊市周边的安次区也是重点扶贫对象。我就跟老四说,等咱得了奖学金,就资助几个孩子。后来老四跟李楠得了,实现了愿望;我就只顾着跟吴双纠缠了,奖学金没拿到几文,帮助这些贫困儿童的事儿也化为了泡影。

第二天晚上,卡拉OK大赛初试开始。我先跟杨坤他们在楼下大厅里摆弄DVD跟麦克风,等到大赛开始,我因为还没有伴奏带,就溜去小市场。找寻了好几家,也没挑到满意的歌曲。都到了九点,我才风风火火赶回学校。学生会里还有人在唱,评委之一的周欣颜说教管学院的赵信唱周杰伦的歌唱得特棒,问我打算唱什么。我把伴奏带给她们,唱了一首杜德伟的《跟着我一辈子》。之前根本没跟过,所以唱得差强人意。师兄常亮让我再练练,说你入选了。

紧跟着的几天,我有时间就泡在学生会练歌。偶尔能从窗口看到外面的篮球场旁边,吴双在跟舍友打乒乓球,就故意加大了声响,希望她能听到。可每次唱完了再看,吴双已不在了。

那些日子总闲得难受,我就常跑到校园的广告栏前。看花花绿绿的纸张上,可有让我惊喜的字眼。终于,一个招抄写资料跟制作中国结的兼职把我吸引到了那间小屋子里。一排两个座位沙发,一个营业执照,一张空桌子,一个头发油光锃亮的年轻人。听口音不是本地的,他把一张打印稿递给我,是关于一个新产品开发的介绍:“你把这个拿回去,抄一份一块钱,月底来结账。”我当时急于想找点事做,就把一百块押金给了人家。出门还想呢,一份一块钱,要一周抄一百份不就是一百块,这挣得未免太多了吧,嘻嘻……转而一想,这种介绍为什么非要抄呢,打印不是又容易又省钱;再一回忆他那办公室所在楼周围都是空的,而且大门口的招租启示也是贴了很久了。回到宿舍,越想越不对。老四说肯定是骗子,于是跟我一块去附近的工商局询问那个公司是不是合法。工商局说管事的出差了,你们过些时候再来。后来我自己又去了一趟,管事的就问我他有营业执照吗。我说有。他就说你还是小心点,不巧的是那个公司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我给你个电话,你去哪里哪里查询去。老四骂了句粗口,说这就是扯皮,根本没人拿咱小老百姓当回事。我终究没再查,便买了纸跟墨,还心存侥幸地说万一人家是真的呢,别到时候没抄好,那就是咱的不是了。我多了个心眼,就是提前一天抄好拿了过去。年轻人还在,随手翻了翻,说字写得不错,不过我们的钱明天才能到,你还是等明天再来,咱们一块结算。果然,不出之前所料,等我再去,已是铁将军把门,人去屋空。我一点都不觉得突然,虽然手还累得隐隐作痛,但心情没有过糟,因为门口还有七八个难友呢。

不久,校园里就张到处贴起寻找受骗者协助公安局破案的通告。老四看了,大骂早干嘛去了,人家早飞得没影儿了。

事情就渐渐被淡忘了。

卡拉OK赛彩排那晚,吴双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我趁她站在一边休息时,悄悄走到身后,问她:“不舒服吗?”吴双摇摇头,却又用手使劲按着肝脏的部位。我等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你的。”吴双忽然紧闭了双眼,不知是缘于感动,还是因为痛苦。

周欣颜是大赛工作的总导演,她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长嘛。小小的身躯要承担着所有事项的准备与协调,真是蛮可怜的。在二阶梯教室布置会场时,根本没有几个人来帮忙。我跟她还有大一的秦国盛一直忙到晚饭卖完才算搞定。周欣颜跟我说着其中的难处,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比赛那天,吴双她们先是跳了一个开场舞《好运来》,个个脸上红扑扑的。她们的衣领开得很低,白白的脖颈很是诱人。后来听说有个女生跳得忘乎所以,背后的拉链开了都不知道,后面的舞者是强忍着笑跳到结束的。

接下来,选手开始陆续登台。吴双是三号,她换了身衣装,白色的休闲服加棕色的方格子短裙跟蓝白相间的运动鞋。唱得是陈琳的《爱就爱了》,嗓音很甜,左边的小酒窝总露着,甜得我心里痒痒的。吴双的舍友很能起哄,不断地带头鼓掌叫好,自然分数也低不了。

可惜轮到我唱时,吴双又出去准备大赛结束时的舞蹈了。主持人楚廉为我报幕:“下面有请师哥,来自02级学前的李正,为大家带来一首《像我这一种男人》。”音乐一响起,赵庭月跟何影她们就用力地喊好,何影还会吹口哨。这是一首伤感的歌曲,所以底下再热烈,我也得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一曲唱罢,分数也相当不错,而吴双也于此时回到了现场。

我跟吴双并列第三,比她略高几分。散场后,我就追上吴双跟她搭讪,吴双故作不屑地说,唱得好了不起啊。

后来小胡问我,你唱的那首歌原唱是谁。我告诉她,那是我看电视剧《创世纪》时听到的一首插曲,当时因为剧情的渲染,所以就被歌曲的旋律所打动。那个情节讲的是,一心想为哥哥报仇的张自力,不惜牺牲一切,干尽了坏事。他的女友因为无法劝解他,绝望自杀了。而这首歌就是在张自力发现溺水的女友尸体时唱起的。张自力是古天乐扮演的,这首歌就是古天乐唱的。

“真是蛮感人的。”小胡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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