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圣诞节,班里决定在平安夜搞个小联欢。我跟李楠、莫甜她们去买联欢需要的东西,在超市里遇见吴双一个人。我们离得有一段距离,李楠她们就说上去打个招呼啊。我说算了,心想她是不是买东西要去找张明。
采购完毕,我就跟李楠、莫甜她们各自为战了。红旗大街的教育书店门口停着义务献血车,旁边一排桌子前正有人在签一些单子。平安夜义务献血,还是挺有意义的。我就要了张报名表,抽了血样,然后被请进车里。我不太习惯车里的味道,一闻就紧张。医生说没事,你看好多女孩都不怕,你个大小伙子肯定没问题。我笑笑,针头就扎了血管里。忽然,旁边正休息的一个女生“嘭”地一头栽倒我脚下。医生赶忙过来抢救,可能是晕血。女孩很快就缓过来了,我倒真是被吓了一跳。
献完血,领了一个鲜血证、一包饼干跟一个小挎包。我挎着小包包,骄傲无比地回了学校。刚到法政院楼五楼的大教室,就帮忙布置会场。很快,就夜幕降临了。大家陆陆续续赶来,吴双也来了。
晚会第一项,莫甜把一根根小生日蜡烛发给大家,让全部点燃。然后,把教室的等都关掉。告诉大家静静闭上眼,许一个愿望。大家很兴奋,齐说好有创意。于是,点点烛火前一张张虔诚的面孔,都在许下一个美好的梦。我看看吴双,心里默默念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每个家庭都幸福美满。”
老六许没许愿不知道,反正他很快就以刺耳的笑声惊扰了大家。蜡烛吹熄,灯重新打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泛起幸福的笑意。莫甜祝大家平安夜快乐,说完就跟李楠一块把买好的礼物发给大家。但事先每个人进门时领到的编号跟发到手上的礼物的编号是不同的,因而就需要交换。这时,莫甜提议你在把礼物交给对方时,除了要说祝福的话外,还要说一句你最想对她说的话。大家就开始忙起来,其实谁也没说哈,光顾着倒腾礼物了。本来是我的礼物也不知被谁给换走了。
我跟老四之前已经编排了个小相声,本子是我写的,就是以我们班每个人的名字串成的一个小故事。名字叫“512相亲记”,“512”是我们班的门号,在这儿被当作日期。虽然表演地有些太快,但大家听到自己名字在相声里的别样登场,乐得是前俯后仰的。不过一开始,我在说完要去相亲,老四问我是谁,正巧紧接着出现的名字就是“吴双”。当我一拍黑板擦,斩钉截铁地说了个“吴双”。大家把目光“唰”地全投了过去,吴双慌忙低下头去,脸腾地就红了。
联欢会散场,我跟着吴双回“512”。路上,吴双直埋怨我不提前跟她支个声,简直太突然了。说她当时正美颠儿美颠儿地吃着桔子呢,听到我说她的名字,立刻就慌了,差点背过去。我呵呵笑,说你太夸张了。然后向她炫耀小挎包,告诉她我义务献血了。吴双没好气地说,你有病吧?
父亲跟叔叔们来看我了,带了自家手工作坊产的米花糖。那天正好是老四在宿舍宣布脱离光棍大军的日子。老五说看不出来咱傻老四也有像个男人的时候,老四一晃他那干巴脑袋,说我哪点不像男人啦。我问他咋对李楠表白的,老四换了一副好似指挥渡江战役的口吻说,我就说李楠,我以后不叫你三姐啦,就叫你李楠。老五说这就成了,老四一乐,不成咋的。
于是,我就米花糖交给老四,再让老四交给李楠,李楠就分发给我们班的各个女生宿舍。第二天,好多女生都向我表示谢意,并询问何时能再吃到。我说难得大家这么给面子,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时间又近期末,这次大家不再畏惧考试了。我有空就到琴房去背重点,那时都在忙着应付考试,很少人弹琴。吴双总跟杭泽琳一块自习,我只在她去厕所或回宿舍时,能在楼道里遇着她,运气好了还能抱一抱。
形体训练课已更名为舞蹈创编课了,这次考试,我们七个男生没什么灵感,就把老师教过的一段藏舞跳来敷衍了过去。只有二哥拼命扭动腰肢,又临场加戏,连窜带摔,才刚过九十多分。李楠、吴双都是九十五分以上。
我的武术拿了九十七分,考试之前还经常辅导关心、黄学静她们,真是赚足了风头。
临近放假的日子里,找不到吴双的影迹。我们宿舍一起到校门口的川味饭点搓了一顿,没喝多少酒,只是随意开些玩笑,比如老四跟他三姐李楠的恋人关系怎么确立的啦,老五老六跟班里哪个女生比较般配啦,等等。再者就是谈谈这一年的感受,老四说得最多,我跟他一样,都是多愁善感的人,不同的是,他懂得抽身,而我只是沉浸。
最后,老四借《甲方乙方》里的台词说了一句话:“2003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这次回家坐的是长途客车,票价不菲,三十块,外加一块钱保险。要是坐火车,半价才四块五。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脑子里乱乱的。依维柯又穿梭过石家庄的市区,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车厢内的DVD机播放着朱明捷的《曾经最美》,一个男生在一边跟着小声地唱。一幕幕的往事又涌上心头,我想着那些记忆中的歌曲,想着那个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的胖嘟嘟女孩,像做了一场迷梦。
父亲开着摩托车把我从县城接回,说我又瘦了。母亲看到我的样子,难过地只抹眼泪。无论你走得多远,遇见多少人,还是家里温暖,还是父母最亲。我给母亲看吴双的照片,告诉她我俩的事。母亲说这丫头是不是脾气不好,又关切地问那人家那个男孩没找你麻烦吧。咱别谈了,再找一个,稳稳当当就好。我说没事,我跟她成不了,我不会再跟她怎么着了。母亲说那就好。
迫使我下决心的原因,是因为我未到家之时,吴双往我家打了电话。爸说那孩子让我告诉你她先去保定,让你不用给她家打电话了。我开始还为吴双能主动给我打电话而高兴,转念一想她去保定,才知道,原来她是怕我说漏了嘴,让她爸妈知道她放假没回家,她不好交代。事到如今,我的角色只是个麻烦。
我终于决定放弃了,开学后就故意疏远了吴双。吴双看出了我的用意,就在一个夜晚,托杭泽琳把一包东西放在了我的座位上。我从外面回来,看到桌上的东西很眼熟。打开后才发现是我以前写给吴双的所有信,包括零零碎碎的纸条跟那本日记。我完全绝望了,跑到厕所,把那包东西拼命地撕成一条一条的,扔进马桶里,冲了几次才冲完。
“祝你幸福吧。”吴双在信里的最后一句写道。
直到现在,我还很遗憾当初的冲动,不该把那么多美好的印迹消失地一干二净。可是当时的心情,由不得我那么理智。我原以为一个这样崇尚爱情的自己,得到的爱情应该是圣洁与完美的。没想到,天意弄人,越是幻想得真,越是拥有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