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瑜正坐在位置上望向窗外发呆,忽然间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正自搜索声音的主人,转头就望进了谢谦惊喜的双眼。
“思瑜,你也在这吃饭?一个人吗?”谢谦有些激动。
思瑜含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嗯,和大哥他们一起。他俩去取食物了。”
“哦,”谢谦的声音明显带着失望,“那我就不打搅了,我和橙子在那边靠窗的位置。”谢谦边说边伸手示意了一下。
“我与橙子也考进了A大,他是建筑系的,我是法学系的。听说凌小妮考到了A大隔壁的C大,咱们以后有机会了再聚聚。”
思瑜微微颔首,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赶上程致铭抬头望过来,双眸对上,两人俱是一惊,两双眼睛定定的对视了一瞬,还是程致铭首先反应过来,迅速调整表情,对思瑜微笑点头示意。
思瑜也自沉思中反应过来,双颊绯红,礼貌的回了一礼,像受惊的小兽一般,迅速的低下了头。
那边,程致铭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两年了,自己每每只能默默的远远的望她一眼。没想到,今天这样毫无准备的猝然相见,能这么近距离的与她对视。
除去那厚重的刘海没变,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线条美好的娇美容颜。乌黑顺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扎了个马尾,全身上下无丝毫装饰,简单的T恤牛仔裤装扮,少女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又突然意识到,直直的盯着她似有不妥,是以赶忙调整表情,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自然的笑容。
而思瑜刚刚的走神就是被他这个温和的笑容晃了眼睛。似乎很少见到程致铭笑,但思瑜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比之大哥的容貌也丝毫不遑多让。甚至于,由于他的冷漠,这笑容比之大哥的常年带笑倒显得弥足珍贵。
谢谦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随即礼貌跟思瑜告别,端着托盘转身向程致铭走去,边走还边冲着橙子挤眉弄眼。
程致铭递给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谢谦的“暗送秋波”,低头继续摆放餐具。
这厢,思瑜暗暗的定了定思绪,将心头莫名其妙的感觉强行压制下去。刚缓过神来,思哲与祁然两手端满了盘子走过来。
祁然略微有些赧然,将手上的两个被食物堆的满满的盘子都放到思瑜跟前,“喏,小鱼儿,这都是你爱吃的。”
思瑜哭笑不得的抬头,“你都给我拿了,你吃什么?再说,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祁然脸皮一红,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咱们都吃,还有大哥拿的,一起都吃。”
听得祁然对思哲的称呼,思瑜眼皮一跳,转头去看自家大哥。
思哲微微转过头,略显尴尬。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装作没有看到思瑜投过来的疑惑目光。
祁然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底微微苦涩,面上却步显,为转移思瑜的注意力,开口道。
“喏,小鱼儿,还有这个,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碧螺春。”祁然将一单耳瓷杯推到思瑜面前,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手,一边端着两个满满的盘子,一边还顺手捞了一杯茶。茶杯里还微微冒着热气。
思瑜心下温暖于祁然的体贴,记得自己只喝热茶,她端过茶杯,细细抿了一口,抬头冲祁然笑了笑,叹道,“嗯,没想到这家小店的茶倒是正宗。”
然后率先拾起筷子,“棋子,你也快吃。”说罢,也不理自家大哥,自顾自的夹起面前盘子里的食物送到祁然面前的餐盘里。
之后又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自己盘子里,优雅的挟起一根青菜,送进嘴里,开始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
对面的两人反应各异。
祁然是高兴的涨红了脸,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将思瑜夹给他的青菜放进嘴里,满足的眯起了双眼。以往格外喜食肉食的他,突然觉得嘴里的青菜成为了人间美味。
而思哲这边,则是摇头苦笑了下,也不发一词,自给自足的对付起自己面前的食物。
期间,思瑜频频给祁然夹菜,唯独“不小心”漏掉了思哲。思哲也不恼,面含微笑的看着思瑜的小动作,心里却微微苦涩起来。不过,看到祁然满足的表情,他这心里的苦涩倒还夹杂着一丝欣慰。
一顿饭就在各人的各怀心思下结束。
思瑜优雅的执起面前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微微眯了双眼,露出一个酒足饭饱的满足表情来。
祁然看了暗自高兴,心里也有一些小小的得意:小鱼儿对自己拿过来的食物和茶点都很满意呢。
思哲在思瑜的故意漠视下,饭毕,终于开口说了这顿饭的第一句话,却是告别。
“祁然,你开车载思瑜去超市购物。刚开学,我学生会还有事,先回了。”
祁然忙道,“大哥,我先送你吧。”
“不用,路又不远,我饭后消消食。”思哲瞄了瞄思瑜,挤了挤眼睛,示意祁然。
祁然恍然,忙点头应好。伸手拿过一边的外套和车钥匙,对着思瑜道,“小鱼儿,我们走吧。”
思瑜点头,起身收拾了一番,路过思哲时,狠狠的射过去一个眼刀,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冲祁然笑了笑,两人相携离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思哲的脸上闪过一丝好笑,自己难道也有当红娘的潜质?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闲闲的迈出了餐馆。
程致铭望着几人的背影,双眸沉沉,若有所思。之后,他一把抓起钱包和钥匙,拽着正一个鸡腿往嘴里送的谢谦就往外奔。
“哎,哎,你干什么,我还没吃饱呢?”谢谦不满的大叫。
程致铭脚下不停,一直拽着谢谦奔出了餐厅大门,撂下一句,“晚上补偿你。”
思瑜与祁然出了餐馆的大门,一路向着停车场而去。
期间,由于思瑜刚刚的表现,祁然略有不安,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思瑜几眼,嘴唇张合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路无话,在停车场门口撞见了同样吃完后,出来取车的程致铭与谢谦一行。
正感觉气氛有些怪异的祁然,见到两人面上一喜,摔下开口招呼,“嗨,钳子,橙子。好巧啊。”思瑜则礼貌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立在一旁听几个人寒暄。
谢谦虽然大大咧咧的,但脑子却灵活的很,看到两人这样,顿时明白了刚刚橙子风风火火拉着自己出门的用意。
不待程致铭冲他使眼色,他自作主张率先开口询问,“祁然,你们这是要去哪?”
祁然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诚实的开口道,“大哥让我开车载小鱼儿去超市采购生活必需品。”
“大哥?祁然,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大哥?”
祁然傻乎乎的揪了揪耳朵,依然诚实的道,“是小鱼儿的哥哥。”
程致铭这才想起来,当初思瑜的古琴被割断琴弦,在后台看到的那个少年可不就是刚刚独自回去的那个……可是,祁然的称呼……他的心里蓦地泛起酸味来。
事情很明朗,思瑜的大哥似乎更倾向于将自己的妹妹推给眼前的这个“青梅竹马”,这不明摆着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程致铭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思瑜。不知道思瑜是否明白自家大哥的用意?若是不明白,两人现在一起还说的过去;若是明白,她还默认了这个做法,那她……这个认知让程致铭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难道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啊,以祁然大大咧咧毫不做作的性子,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可能面上不表现出来才对……
一向自诩聪慧的程致铭纠结了。
接受到程致铭探照灯似的目光,思瑜略有些不自在,悄悄的往祁然的身后挪了挪了身子。这个动作落在程致铭眼里,顿时意味莫名,似乎自己的猜测已经成了事实,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谢谦刚要开口,“正好,我们也要去采购,一……”
“起”字还没出口,就被程致铭高声打断,“我俩还要先去办一些手续,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说罢,伸手扯了扯谢谦的袖子,礼貌的冲思瑜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走向停车场。
谢谦犹自疑惑好友的举动,但却适时的闭上嘴巴没有吱声,同样礼貌的冲两人点了点头,快速向着程致铭的背影追去。
一直走出了很久,他才开口,“橙子……”
“闭嘴,”程致铭全身似乎都被一层寒霜笼罩,双唇紧抿,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提步上车,谢谦来到副驾驶室后,不待他坐稳,便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快速冲了出去。
性能优良的火红色法拉利双座跑车,,由启动至100km/h只用了不到5秒。霎时,偌大的空旷的停车场内,只余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以及谢谦“啊”的一声尖利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