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掉转马头挥鞭狠抽马臀,健马吃疼,加速急奔。
苏魅儿与眼前之人拆了三招,心道十招内毙掉此人之后,便去杀了后面这个骑马的小子,忽听背后鞭响马嘶,骑马之人居然掉头跑了,疑惑之下出掌逼开对手回头一看,当真又喜又惊,马上的小子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凌寒,留下一句算你命大就丢开南海派弟子,疾驰追凌寒去了。
凌寒一面催马,一面回头,这一回头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苏魅儿步履如飞,紧紧追来,相聚已不足百丈。凌寒死命拍打马臀,马儿冲进谷城,惊撞开城中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走卒小贩,风驰电掣般出了城,上了郊外官道,苏魅儿连连提速直追,无奈本就有伤在身,加之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刚刚又与人动手,内力渐感不足,唯有远远缀着,一路尾随。
凌寒见苏魅儿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地只剩一个黑点,长吁一口气,放慢马速,好叫马儿歇息一下,遥遥看见苏魅儿追近,便加快速度将其甩开,停停跑跑,已是大半个个时辰。苏魅儿半天未曾出现,凌寒心忖道这小娘皮这下可累的够呛,马儿也差不多恢复体力,一鼓作气甩掉苏魅儿,到时睡觉吃饭都不必心神不宁。刚想到此,身后小黑点再次出现,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是苏魅儿。
凌寒冲身后喊道:“慢慢来,我到前面等你。”说完拍马而行,大概一盏茶功夫,一人一骑迎面飞驰而过,两人差点相撞,凌寒骂道跑那么快干什么,前面有钱等你龟儿子去捡?刚骂过,脸色一变大叫坏了,轻抚马颈道:“乖马儿,对不起啦。”提鞭恨恨抽向马背,马儿嘶鸣一声,疾驰前行。跑了半个时辰,马儿喘息声渐响,凌寒暗道马儿要到极限,顺着官道迟早被苏魅儿赶上,一提缰绳,拐入野径。
野径难行,磕磕碰碰缓慢前行,凌寒轻抚马背道:“马儿啊马儿,我凌寒的命就交给你了,你老人家给指点一条明路吧,从现在开始我不拉缰绳了,你喜欢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但是千万不要把我送到苏魅儿面前。”
马儿七拐八拐,一个时辰后竟转入深山,好在山中还有小径可供行走,凌寒趴在马背上,梳理着鬃毛嘀咕道,我上辈子定是欠了苏魅儿这妖女一百万两银子,这辈子追着我不放。身后马蹄声传来,凌寒脸色大变,暗骂道妈的阴魂不散。
苏魅儿遥遥看见前面的凌寒,大喝道:“凌寒你马上乖乖的跪到本姑娘面前,自己扇二十个耳光承认自己错了,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让我抓住,包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凌寒回敬道:“那不让你抓住不就万事大吉了。”加快马速,深入山中。
马儿艰难奔跑到山顶,突地跪倒,口中吐出白沫,大口喘息。凌寒大惊,此时已无暇理会马匹,爬起身来便往山下急奔。下山的路极为陡峭,苏魅儿已在一里外,一咬牙,解下马鞍抱在怀中,躺在地上往山下滚去,一会后突感腰部一阵剧痛,骨头似散了架般,全身疼痛,尤以左肋痛不可当,手一触及,便痛入骨髓,强忍着痛爬起来往来路看去,一瞬间竟已下了半山,在山腰处撞上一棵大树,而苏魅儿,人影不见。
凌寒折了一根树枝权当拐杖,蹒跚而行,缓缓下山,及至山脚,一阵头昏目眩,大感头疼,摆在眼前的,依然是一座延绵不见边际的大山,比刚才一座更加巍峨高耸。担心苏魅儿随时会追上,咬咬牙,暗道这座山爬过去后那边如果还是山,那我就束手就擒算了。
此时天已微瞑,阴云密布,瞬间细雨如织。雨一加身,左肋更是痛不可当。凌寒暗道如若现在被苏魅儿抓住,那这几天的苦,全都白受了,一捏拳头,艰难向山上爬去。细雨只织了半个时辰便停下了,山道还不是特别滑,凌寒依然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方才爬上山顶。
到达山顶时已是子夜,实在无法再坚持,冷、饿、疼、疲惫一起袭来,凌寒一屁股在一棵山顶大树前坐倒,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道阳光打在脸上,凌寒惊醒过来,左肋钻心般疼痛,头昏昏沉沉,全身发软,心道左边肋骨定是断了,昨天又受了风寒,必须尽快下山找到大夫,不然不等苏魅儿追上来自己就先陈尸郊外了。只好强忍痛楚挣扎下山,牵动肋骨,顿时痛得龇牙咧嘴,想到苏魅儿便在身后,心中惊怖,加快步子。好在山势不及上山时陡峭,一个时辰便到山脚。
山的前面依旧是连绵不尽的山脉,两山之间是一个极为开阔的山谷,谷中树木郁郁葱葱,风景倒是怡人,依稀可见谷底似有房屋,凌寒惊疑不定,挪步前去。
走到谷底,凌寒啧啧叹道还真是又世外高人隐居于此,一排房屋矗立谷底,屋檐雕翎,飞瓦琉壁,面积虽不大,倒是颇有气势。房屋前一棵参天巨树,正面树皮剥落,上书“擅入者死”四个鲜红大字,每个字都有近一人大小,四个字有两丈余高,摄人心魄。漫步走到房屋前,正门处两根柱子,左边一根上书“斩尽世间相思意”,右边上书“忘却红尘离别愁”。
凌寒自语道:“这里不知住着什么世外高人,看起来似乎颇为厌世?”“依我看,你现在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能不能活到明天,再来关心别人吧。”凌寒闻声回头,苏魅儿俏立在前方三丈处,脸色苍白,眼神阴冷,明显愤怒之极。
凌寒心道还是追上来了,这次看来是插翅难飞了,刚要开言,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是眼睛瞎了还是不识字,树上的四个字没看见吗?”苏魅儿怒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惹恼了本姑娘,小心拆了你的鬼庙!”
吱的一声一个白色身影推门而出,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妇,秀发乌黑,薄施粉黛,体态轻盈,犹如二八少女,隐隐似比苏魅儿更有吸引人的魅力。美妇漠然道:“今日不比往日,我不想杀人,你们去吧,不要再回来。”说完转身欲进屋,凌寒大叫:“姐姐等一下。”
美妇身体似是一震,缓缓转过身来,颤声道:“你叫我什么?”凌寒疑惑道:“叫你姐姐啊。”美妇闭上眼睛,似在凝神思索,片刻睁开眼睛道:“再叫我一声姐姐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要杀人带到外边去杀,我这里今天不想见血。”后一句是对苏魅儿说的。凌寒大怒,但生死关头只好咽下怒气,声音索然道:“罢了魅儿,虽然你如此待我,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后悔爱上你。只盼我死后,那位仁兄能一辈子待你好!”续道:“走吧,这次我不再反抗,遂了你的心愿。”
中年美妇突喝道:“等等。”凌寒道:“前辈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我们会离得远一点,保证不会弄脏您的地方。”美妇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凌寒道:“她是我夫人,当然现在不是了。”苏魅儿向凌寒怒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耗殆尽了。”美妇冷冷道:“让他说!”盯向凌寒道:“说。”苏魅儿欲要发火,旋又暗自压下,忖道暂且让他嚼下舌头,我当可乘机恢复一点内力,这夫人只怕也是会家子,等下说不定还要动手。
凌寒道:“我名叫凌寒,本是襄阳富户之子。魅儿乃我家护院之女,我两人日久生情,便向爹娘请求迎娶魅儿,但他们认为门不当户不对不肯答应,后来见我俩情深,也就答应了。上个月家里开始张罗婚事。可是婚期前几天魅儿的行踪忽然很古怪起来,经常半夜才回来。有一天我便去跟踪她,在城郊的树林里居然发现她和一个英俊少侠在约会,我还偷听到,魅儿已移情少侠身上,愿意帮助其杀光我凌家上下,将全部家产奉送,我吓的半死,刚跑回家没一会,他二人便一起来了,没几下就杀光了凌家所有的人,我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虽然我恨极了魅儿,可是我依然割舍不下对她的爱,现在只好让她杀了我了局吧。”
美妇凝视苏魅儿道:“他说的可是真的?”苏魅儿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美妇道:“你杀多少人我都不会插手管你。这少年年少俊俏,你也貌美如花,你二人本可为神仙眷侣,但你另结新欢在前,欲杀旧爱在后,实为可恨。”顿了一顿,厉声道:“江湖中人,杀人无罪,负情当诛。”
苏魅儿眉毛一扬:“如此说来你是打算多管闲事了?”美妇咯咯一下道:“天下诸般闲事我皆不过问,为情之道,我必不袖手。”苏魅儿道:“那你想怎么着?”美妇道:“我生平最恨薄情寡义之人,所以你今天本没命离开,但我刚刚说过,今天日子特殊,我不会杀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散尽全身武功离开这里,一是我帮你散功。”苏魅儿哈哈笑道:“我要是两个都不选呢?”美妇哼道:“那就动手吧。”
谷中气氛凝重起来,凌寒手心满是冷汗,心道要是这老美人打不过小美人自己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苏魅儿心道自己仅有三四成功力,不能持久,当须速战速决,一闪身攻向中年美妇。苏魅儿掌法超凡脱俗,轻盈飘逸,极是好看,美妇咦了一声,竟以相同掌法相迎。两人掌法相同,俱是一沾即走,两人身法飘忽,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似火,场面甚是赏心悦目,凌寒一时看得痴了。
两人连续拆解了二十余招,到第二十六招同是一招攻向对方左肩,二人同时一偏身右掌相迎,此招别无花巧,实打实的内力相拼。苏魅儿一抵上对方手掌既催运内力攻去,忽然对方掌中内劲汹涌磅礴潮水般压来,自己的内力瞬间被击溃,一股大力撞向胸口,跌飞至两丈开外,一口鲜血喷了两米余远。不禁心中惊骇,此人内力似与自己颇为相似,但强横深厚之极,似乎连师父都有所不及。想到此,隐隐觉得此人肯定与自己颇有渊源,耳中传来那中年美妇的声音,声音似是微微发颤:“你师父是谁?是萧若虚还是苏云霄?”
苏魅儿隐隐猜到此人是谁,问道:“敢问前辈可是白凝霜白师伯?”中年美妇叹了口气:“天山离这里不远千里,你应该是苏云霄的徒弟了。师妹她还好吧?”苏魅儿道:“师侄苏魅儿见过师伯。家师她老人家安好,多谢师伯挂念。只是师父常常提起您老人家。”凌寒大惊失色,心道妈的逃了半天逃狼窝来了。拜托你们多叙一会旧,我先失陪了。当下缓缓向外面挪去。
白凝霜扫了一眼凌寒道:“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