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张仪过来招呼大家,白瑞这才发觉张仪已经消失一天了。大家吃过晚饭就聚在一起,讨论白天的武术切磋。
张仪突然对大家说:“我今天想要问皇上我们下一步做什么,将来怎么安排,却被告知皇上不在宫里。又没打听到皇上出宫到底去了哪里。总之我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望大家都能小心行事,操练兵马也要谨慎,不要出任何混乱的事情。”
岳飞接道:“皇上不在宫里又在哪里呢,这大冬天也不可能出游吧。再说了,如果没有大事发生,也不会十万火急把我们从前线召集回来呀。”
韩世忠不假思索地说:“还能有什么大事,肯定又是秦桧他们出的鬼主意,他们无非就是要和金国议和,不让我们打仗了。”
张仪说道:“这些原委大家心中都有数,秦桧已经派使臣到金国去了。只是皇上为什么没有过问我们的事情,肯定还有其它的原因,我也猜不透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沂中这时却提到另外一个人:“我很奇怪,张俊把自己军队也丢在这里,自己却一直没有过来呢。”
刘锜岔岔地说道:“张俊肯定有什么阴谋,这个人战场上向来都是好贪别人功劳,耍诡计算计他人。”
岳飞却把话题又绕了回来:“最值得揣测的还是秦桧,这老鬼老奸巨滑,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
韩世忠叹气道:“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选秦桧为宰相,本朝历经这么多宰相,都没有一个像他这么阴暗狠毒的。”
说到这里,岳飞更加愤愤不平:“多少抗战的忠良都遭奸臣陷害。宗大人含恨离去,张所大人含冤而死,李纲任相两个多月就被罢官,赵丞相不也被贬至潮州了吗。”
韩世忠道:“可惜我们这些武将又不能参与政事,我们这里也只有张大人是朝廷官员了。”说着看了看张仪。
张仪说道:“这些都是前朝的事了。当今皇上登基以来,我因为一直在徐太医家里养伤,就没上过朝。第一次上朝就正好碰上白瑞请兵。也许正是天意,安排我们可以带兵打仗。要不然我肯定还没地方可去。”
刘锜欣然应和:“这不就是天意安排吗,二位的结合那真是恰到好处。你们可是连战连胜,从未打过败仗对吧。”
杨沂中接道:“听别人都说白将军英明神武,我以前是不知道,不过今天是见识了。确实非一般人能及,身手不凡啊。”
白瑞不好意思地说:“杨将军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跟你比那真是差的远了,你是有意让我,我还招架不了呢。”
刘锜又问大家:“哎,你们说白将军到底使的哪一路的武艺呢?”
岳飞信口说道:“白将军本来是韩大人调教出来的,这个问他当然清楚了。”
韩世忠急忙辩白:“白瑞他是跟随我多年,但武艺可不是我教出来的。他是在打仗中自己练出来的吧。”
白瑞发现大家把话题焦点集中到身上,有点受宠若恐的感觉。就提醒道:“各位将军,我们刚才是在讨论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怎么都扯到我身上了。”
岳飞看看白瑞的俊脸有些白里透红,也附和道:“对啊,皇上怎么可能几天都不过问此事呢,张大人到底怎么看这件事情。”
张仪说道:“反正大家现在也猜不明白,还是明天我继续去宫里了解情况吧。这些天大家务必小心。操练的声势和范围都不要太大。一定要注意管好自己的属下,严格遵守纪律。该注意的方面我想各位将军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呢,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我们尽量时刻保持警惕,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事情。”
岳飞最后宣布:“那好了,今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其它事情就由张大人应付解决吧。”
…………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几天,宫中也没有传来任何特别的消息,张仪一直没能见到皇帝。不过白瑞却在这些日子里,跟其他将官学到了不少精湛的武艺,当然还有作战方面的兵法等,这些都是非常难得的宝贵经验,白瑞也都非常认真的学习和讨教。最让他开心的就是岳飞亲自教他枪法,还送他一把赤蛇枪。相传这也是一把神枪,是三国时期蜀国人所造。
直到有一天,张俊倒是来了,说是皇上要召见张仪、岳飞、韩世忠、刘锜等四人。
他们几个人离去以后,白瑞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也没过多少时辰,他们就回来了。众人忙问出了什么事,皇上怎么说。
岳飞对他们说道:“皇上让我们回家过年,现在我们就可以带领将士们去领俸银了。皇上还特地加了奖金,所以这次的俸银比以往三倍还要多。”
白瑞问:“那皇上还说什么呀,不会只说发银子吧。”
岳飞说道:“皇上最近公事繁忙,所以等来年再议论功行赏的事。”
白瑞又问:“就没其它事了吗?这几天宫里就没出什么大事?”
岳飞随口答曰:“没其它事了,皇上只说比较忙,也没说什么事。”
白瑞又问张仪:“张大人,真的没有其它事了吗?”
张仪肯定地说道:“真的没有其它事情,现在大家开始组织军士们去领薪水了,然后就回家过年,在家里等候消息。”
又是大半天的忙碌,这边事情才安排妥当。将领们的俸银当然早就发好了。然后他们也一一告别,陆续回家去了。
送别了各位将官,张仪回到住所,一看白瑞竟然还在。就问道:“白将军,你怎么还不回家过年啊,你不想家吗?”
白瑞表情淡漠地说道:“我自从当兵打仗以来,就从未回过家,怎么会不想家!”
张仪问:“那你还不早些回去啊,你家不是衢州的吗。也得好几天才能到家啊,难道你还等过了除夕再到家吗?”
白瑞说道:“我真的不想回去了,就留在这里过年吧。”
张仪又问:“为什么不回去,你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
白瑞想了想答道:“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吧。”
张仪就觉得奇怪:“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怎么就十多年不回去呢?到底有什么事啊。”
白瑞鼻子一酸,颤声说道:“家中只有老母亲一人,我很对不起她……”说着,竟难过的掉下泪来。
张仪可是头一次见白瑞有这种情况,急忙起身拍肩安慰,但白瑞却是埋头痛哭。张仪就去弄了碗热茶,说道:“来,兄弟,喝口茶,咱们好好聊聊。”
可是白瑞还是掩面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张仪又叫人拿来酒,斟了两杯。劝道:“来,喝杯酒吧,你不是很喜欢喝酒吗,咱们来干一杯!”
白瑞哭着说道:“我不想喝酒,我不想回家……我不敢回家……”
张仪更纳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不敢回家了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可是什么事都没怕过啊,到底你跟家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白瑞又哭了几声,抬头端起酒杯说道:“好,咱们喝酒!”
几杯酒下肚,白瑞总算平静了许多。于是就和张仪聊起他当兵的经过:“听村里人说我爹以前也当过兵。我们家那个地方名叫白家沟,不知什么原因,村里出现一条大蟒蛇,还伤了几个路人。村里人都不敢到出现蟒蛇的地方去,我爹就自告奋勇的说他要去抓住大蟒蛇,村里也只有他一人当过兵,有见识也有胆识,就同意让他去。可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村里人都赶紧放鞭放炮,有人说是村里的人冲撞了神灵,蟒蛇是来索大家的命。还有人从外地请来一个法师来驱鬼。法师说那蟒蛇是一个蛇精,专门来害人的,尤其是害青壮年男人。法师做了一场法事说蛇精已经驱走了。还告诫大家以后不要让孩子出去乱跑,更不要让外村男人来居住,以免冲撞神灵。”
“我那时还很小,这些都是以后听村里长辈们讲的。小时候我娘就是不让我出去玩,最多只能去邻居家玩玩。我十岁那年,听说有招募当兵的。我就想去应征,我娘死活不让我去。最后还把我关起来,我就好几天不吃饭,任凭娘怎么说我就是不吃。最后娘把门给开开了,说你先吃饭,吃了饭就让你出去。”
“我吃了几口饭就向外走,我娘拉我我就是不回来,最后娘生气说你走吧,走了就再不要回来。”
“我回头一看娘回头在屋里哭泣。我还是跟她说了一句,娘我走了。”
“娘突然从我身后用什么东西扔过来,我回头一看,是一件很好看的衣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件衣服。娘使劲把门给关上了,还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看到地上那件干净的衣服扔地上实在可惜,就捡起来拼命地跑。跑了很远很远,才开始打听哪里有征兵的。后来终于打听到了地方,人家一看我就说不要你这样的,是要能干活的。”
“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们就是不肯要我。我就一直在那个地方呆着,他们想把我送回家,我死也不肯回家,也不说家在哪里。”
“最后有一个人看我可怜,终于答应肯收我了。可是他们收的人不是打仗的,是做苦力的,我做了几天实在干不了,就有好心人把我送到一个农民兵营,后来这个兵营被收编到韩将军的军中。在军营生活这么多年,我的确很想家,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勇气回一次家。”
张仪说道:“兄弟,听我一句话,你还是回家看看吧,你的母亲肯定也很想你。”
白瑞说:“这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害怕母亲不敢回家,只是觉得回到家里母亲肯定还会难过,也不会再我出来了。我是不忍心离别时再让她痛哭一次。”
张仪端起酒杯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现在是要过年啊,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来年会怎样,会不会让我们去打仗还不知道呢。”
白瑞也端起一杯酒,跟张仪碰了一下,说道:“你就别劝我了,除非皇上亲口对我说不再让我们打仗,我就一定回去好好侍奉娘亲,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仪见他说的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说,两人就推杯换盏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