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竹把农夫及其牛车迎了回来,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把箱子都抬进屋里。农夫就说要回家去了。
他们都说要给农夫钱,辛苦了一晌子了,也不能白帮忙啊。
农夫就是不要银子,说道:“我老汉帮别人拉车无数次了,从来没向人家要过任何东西,如果因为拉这点东西就收你们钱财,那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宁。”说着就走出门外。
他们又出来要农夫留下来吃饭。
农夫又说:“我在田里干活,饭都是随身带着的,饿了就随时吃。现在我家里还有事儿,必须得回去了,你们搬了新家,还是冷锅冷灶的,这生起火支起灶可得半天忙呐,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到天马泉去找我就行了,说我金余的名字,大家都知道。”
众人见农夫说话直爽,也不好再挽留,也就把他送到大门外,看他赶着牛车离去。
他们先把厨具这箱子东西都整理出来,然后把装衣物被褥的箱子也翻腾到各屋子里去。最后那些东西凤竹说都不是急需要,让他自己慢慢收拾,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常山这时候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他们不免会觉得口渴。
张仪就用井水直接冲茶,说来也怪,茶叶就是当地的油茶,这种茶必须用高温的水也能冲泡的开,可是他就用井水给冲开了,茶水还相当的清澈透明。他们喝起这茶,也觉得奇怪,这味道明明就是泡的很浓的茶,根本不像一般生水泡的茶那么清淡。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相互聊着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凤竹也很乐意听白瑞讲战场上的故事,因为尽管每个人的人生志向有所不同,但有一点,只要是宋人,都很痛恨那么金人的,所以听白瑞说痛打金人的事情,凤竹也是饶有兴致。
也就是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凤琴急匆匆地起来了,对凤竹说道:“哥哥,我在厨房生火,就是点不着。”
凤竹站起身问道:“怎么会点不着呢,是不是火折子不好用。”
凤琴说道:“不是,是那些柴禾就是烧不起来。”
白瑞也站起来说道:“肯定是柴禾陈旧了吧,我去看看,换些新的木柴就行了。”
凤竹看白瑞跟凤琴出去了,又重新坐下跟张仪聊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聊天就不是战场上那些事儿了,而是诗画方面,还有一些人生的感悟。
聊着聊着,凤竹就有些不太专注了,总是会向外面张望。张仪就问道:“二弟,妹妹凤琴和三弟他们又不在院子里,你老看什么,放心吧,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
凤竹说道:“他们都去了半个时辰了吧,这火早应该点着了呀,怎么不见三弟回来呢?”
张仪说道:“其实三弟这人还是感觉诚实的人,他不会跟人耍心眼,还总像一个孩子一样。上次他见我烧菜,他也就非要跟着学。只是我没有功夫教他,那他肯定是想看凤琴怎么做饭的,他是什么都很好奇。”
凤竹说道:“是这样,那好吧,我们再等一会儿,大哥你现在饿的慌吗,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
张仪说道:“我一点也不饿,三弟他难得有次机会在厨房学做饭,就让他在里面多呆一会吧。”
然后他们又继续在屋里聊了起来,但没有过多久,白瑞就跑了过来。
只见白瑞脸上一团黑一团青的,头发也弄的很乱,很是慌张地说道:“大哥,为什么炉子里的柴火就是烧不起来,老是会自己灭,你去看看吧。”
二人一听这么老半天,竟然火还没生着,也就站起来和白瑞一起来到厨房。
张仪看了看炉子里的柴禾,又仔细看了看灶台,说道:“这灶台是很久没用,已经不聚气了,这样生火就是生不起来。”
白瑞问道:“那该怎么生啊,这柴禾可够干了呀,干柴怎么不起烈火,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仪突然笑了,说道:“干柴让你这样的人来点,就是很难起烈火的。”
白瑞有些不服地说道:“我怎么了啊,我还不信这邪,你说我的问题,那你来点啊,你把火能烧得很旺让我看看。”
张仪说道:“还是把灶台修一下吧,现在要去和些泥,该糊的地方都要再糊一遍,这炉灶才能好用。”
凤竹就到院子里取土和泥去了,而白瑞又跑了出去,时候不大,他就抱了很多干草叶子回来。
张仪挑了些碎草,和在泥里,跟泥搅匀之后,就用手抓起泥巴,给炉子内糊了起来。
白瑞在一旁笑道:“想不到大哥这朝廷官方,也会做这种粗活,糊灶台你也会。”
张仪糊了几下,停下不糊了,又在审视这个灶台。
白瑞问道:“怎么样了大哥,这样就行了吗?”
张仪说道:“这样根本不行,这灶台垒的就有问题,加上现在鼠洞还有虫洞太多,这样糊好了,没过多久,这炉子就又不能用了,得让它能用长久才行。”
凤竹说道:“今天就这样先糊好吧,以后我再找人重新垒个灶台。”
张仪说道:“你们再去多和些泥来,这次要稀一些的。”
白瑞和凤竹到院里又是取水,又是取土。等他们进到厨房一看,很是吃惊。因为灶台已经被张仪给拆了,堆了一大堆碎砖头。
白瑞问道:“大哥你把灶台拆了还怎么生火啊?”
张仪说道:“拆了再重新盘一个炉灶,你们继续和泥,尽量要稀。”
凤琴已经用柴刀把那些长一些的草给跺碎了。都和在泥里,搅匀了。
张仪现在把灶台全部拆光了,准备重新垒一个。凤竹说道:“大哥,你没有瓦刀怎么垒啊,我去找找有什么东西给你用用。”
张仪把灶台底下的地面铲得稍微平整一些,撒了些水,然后就一边铺泥,一边拿砖头垒了起来。
不大一会,凤竹找了一些工具过来了,有木头铲子,有凿刀,有曲柄铲刀,还有刨刀等。
张仪说道:“看你把木匠用的东西都拿来了,我又不是做木头灶台,要这些做什么。”
凤竹说道:“我找了半天,没有形似瓦刀的东西,你就看什么你能用上就挑吧,看这把扩槽用的铲刀,能用上吗?”
张仪看了看,没有拿那个,而是拿了那个很长的刨刀,就用了起来。
凤竹他们在旁边帮忙,张仪也就垒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起了一圈的墙。
凤竹在一边看着,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大哥怎么只砌的单砖墙啊,又不见你垒炉心?”
张仪说道:“盘这个火膛我喜欢用碎砖头,这样容易砌成圆形。”
凤竹又问:“那你现在这样垒法,火膛跟外面就不是一个整体了啊,为什么不一起垒呢?”
张仪说道:“它们就不需要相连,我现在把好点的砖头用在外面,一会儿用碎砖块垒个火膛就行了。”
凤竹奇道:“大哥是不是要垒成空心的啊,这灶台会不会容易塌呢?”
张仪说道:“不会的,中间要填土,土比砖还要结实的,只有外面的墙砌好,才不会有鼠洞,也不会生什么虫蚁之类。”
凤竹说道:“我明白了,土更容易保温,还更加密实,虫蚁都是因为先有了缝隙才在那里做窝的。那我现在把砖头给你分出来,你拿着更方便。”
几个人干活搭配都很适当,张仪就垒的更加快了。不过他也没有先把灶台外面的墙全部砌起,砌了一半就开始垒火膛了,两个火膛都是垒了一半,就让凤竹和白瑞出去取土,这土还要新土,不能带草。
给灶台内填好了土,张仪又接着加高,凤竹和白瑞又继续和稀泥。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这个灶台终于垒好了,外面再一收拾,还是很漂亮的。
最后张仪又给灶台上面糊了数次,现在已经糊的很光滑了。凤琴不禁在一旁赞道:“大哥干活还真是细致,灶台都能整的这么漂亮,我想肯定也很好用吧。”
张仪微笑着说道:“等下用用就知道了,现在我再把火膛里的泥土清理一下,就可以生火了。”
凤琴打趣道:“大哥不辞劳苦亲手垒这个灶台,大嫂要是知道了她可会心疼的。”
张仪说道:“她又看不见我,怎么会心疼。再说了,吃饭本来就是大事,垒灶台更是要用心,家里的炉灶垒的好,不仅做饭会快,做其它事情也会顺心。”
凤竹说道:“大哥说的很对,你也劳累半天了,让我来生火吧。”
凤竹用火折子很快就点着了火,放在炉膛之内,又加了柴。很快这火就烧的很旺,火势窜的很高,而且呼呼作响。
白瑞在一边看着,佩服地说道:“不会吧,这差别也太大了,刚才那火怎么烧就是起不来,现在一下子就着的这么旺,我是不懂这炉灶有什么区别,反正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凤竹说道:“好了,现在火已经点着了,咱们都洗洗手,三弟也该洗洗脸了,大家都劳累了半天,然后就到堂屋歇一会儿。”
他们就在厨房洗了手脸,凤琴又取来脸巾,让他们擦了擦。
张仪说道:“咱们把这里也得收拾一下,干活要利落才行啊。”
凤竹说道:“这个我来收拾,你们先去堂屋坐吧。”说着推了两人一把。又拿起那些木匠用具和他们去了堂屋。
三人来到堂屋,凤竹把那些木匠工具先放起来,就说道:“你们快坐下吧,我先去给厨房收拾一下。”
白瑞见张仪先坐下了,也就坐下说道:“大哥,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这很多本事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啊,看来你还有很多本事都没有让我见过。”
张仪说道:“你是说这些,做饭?盘火?这又不算什么特别本事,小时候就跟别人学的。那些年在战场上会有时间做这些吗?现在回到了这种平静的生活中了,才能有机会做这些事情。”
白瑞说道:“这些我小时怎么都不会呀,我就想着玩了。”
张仪说道:“可能是你从小只有母亲照顾,也不多别人接触吧,而且你十五岁就自己跑出去当兵,学的当然不是普通生活里的事情。”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有一个人在院子里高声问道:“请问主人在家吗?”
又听到凤竹的说道:“在家!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噢,是郑县令,你们是要找哪位呀?”
接着又听到另一个声音问道:“请问张大人和白将军是不是还在贵府。”
凤竹说道:“哦,你是找他们啊,他们都在,快到屋里来吧。”
张仪听出来外面来的人应该是本地的县令,他怎么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他既然来了,那就看看他想做些什么,又示意让白瑞坐好,等着县令进来。